500 名北大保安的勵志故事是毒雞湯?

07-24

北大保安能逆襲

很大程度上

還是得益於 " 北大 " 這個標簽

北京大學西門的保安。北大濃厚的文化學術氛圍,無形中影響瞭很多人。圖 / 中新

北大和保安的化學反應

在 2017 年高考季," 北大保安 " 成為熱詞。一份得到北大保安大隊長王桂明認可的數據顯示,到 2016 年,北大保安考上大學的數量增加到 500 人,其中大部分是大專,少量本科,還有 12 名研究生。

近日掛在網上的一則北大保安招聘信息,專門提到瞭這一點:"(北大保安)還可以參加北京市的成人高考和自考,做到工作學習兩不耽誤。"" 近幾年來,北大保安大隊有百餘名保安員靠自學和成考,拿到大專或本科學歷。"

到北大當保安

江斌是在 2011 年成為北大保安的。

在到北大報到一周前,江斌在網上看到一條 " 保安北大講《論語》" 的新聞。

一位名叫譚景偉的高中畢業生,在北京當瞭十年保安,2002 年開始讀《論語》,2006 年寫成 20 餘萬字的《論語佈衣解》,後改名為《一位保安的〈論語〉心得》出版。2007 年 5 月,譚景偉在北大講論語,有人說他 " 糟蹋經典 ",他說自己 " 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

江斌讀著他的故事,反復咀嚼這句話,心神震蕩。1988 年出生的江斌來自西北某省一個偏僻的村莊,這裡地處青藏高原東麓。高中畢業後,他在西安某民辦學校讀大專。有時候,他對著校園裡的湖發呆,滿心不甘。這個民辦大學發的學位證國傢不承認,他好不容易走出大山,依然隻能掙紮在社會底層。

他看到瞭一個勵志故事——湖北廣水山區的高考落榜生甘相偉,在北大當保安期間成功考取北京大學應用文理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並在四年後因出版《站著上北大》一書而聲名鵲起。

甘相偉在逆境中艱苦奮鬥的故事,成為瞭中國高考作文十大素材之一。他本人被評為 " 中國教育 2011 年度十大影響人物 "。

2010 年,江斌決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 隻要能去北大,有機會在重點大學旁聽,哪怕是打掃衛生我也願意。" 江斌向《中國新聞周刊》回憶自己當時的心情。

在未名湖巡邏瞭一天,江斌被分配到東門站崗。八小時工作制,三班倒,早班是 7 點半至下午兩點半,中班是下午兩點半至晚上 10 點;夜班是 10 點至次日 7 點半。由於缺人,需要經常加班,一小時加班費 3.7 元,最忙的時候連續 24 小時都無法休息。

剛工作那段時間,江斌好幾次想要放棄。他發現,在北大當保安不像想象中那麼美好,要想統籌好學習和工作,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的努力。站崗時無法開小差,即便下瞭班,時間也無法自由支配,需要在宿舍備勤,即不經請假不能擅離宿舍。

幾周後,他漸漸摸索出瞭自己的學習方法。由於四人一班崗,兩人一組,在門口站兩小時後,輪換為傳達室內的坐崗,負責登記來訪遊客的身份證,坐崗和站崗交替進行。於是他利用兩小時的坐崗時間讀書學習。 那時候,他還沒有明確的學習目標和計劃,隻覺得知識重要,於是拼命讀書讀報。

他書讀得很雜,文學、哲學、法律、歷史均有涉獵。還常有教授把自己出版的著作或閑餘的書籍送給他們,他都會認真去讀。

由於工作努力,他被提升為班長,隨後調至東北門站崗,手下管著十個人。

成為班長後,他更忙瞭,幾乎沒有時間休息和讀書。兩個小時的坐崗期間,他要分配工作,協調突發狀況;如果保安和人產生矛盾,他還要調解;晚上要查崗和巡夜;周末更忙,遇到遊客眾多的日子,經常焦頭爛額。

2011 年 4 月,因為表現優異,隊裡要提江斌做分隊長,推薦他申報北京市保安系統先進個人。他交瞭申請,也通過瞭。但對於是否做分隊長,江斌很糾結——如果做,工作會更忙,投入會更多,離他的大學夢可能越來越遠;如果辭職專心學習,又沒有收入支撐。

恰在此時,東北門打掃衛生的一位老人給瞭他一個建議。

這位大爺是陜西省某小學退休校長,兒子在北大讀博士後,現已留校做講師。他推薦江斌去各院系辦公樓裡當保安,工作較保衛隊更清閑,室內坐崗,學習時間多。

北大在安保工作上采取外聘制,具體業務外包給北京市保安服務總公司文安分公司和各個物業公司。其中,保衛部隸屬於文安公司,歸管部門是北京市公安局,隊長王桂明同時也是文安公司的副總經理和工會副主席,下轄保衛大隊和各分隊,主要負責校門的駐守和校園內的巡邏工作。

而大部分教學樓和院系辦公樓裡的安保,則由物業公司負責。 每個院系辦公樓一般配備 3~4 名物業,分屬不同的物業公司。與保衛隊的保安一樣,這些物業人員同樣是合同工,沒有三方協議,沒有五險一金。

但對於江斌而言,這的確是更好的選擇。5 月,江斌沒有等到 20 號領工資,就和一幫在東北門站崗的兄弟一起去瞭法學院,成瞭一名物業管理人員。

江斌終於有瞭更多的時間學習。此前他就對法律感興趣,又在法學院工作,就利用得天獨厚的資源,在不上班的時間旁聽。讓他印象較深的有朱蘇力教授的法理學、張千帆教授的憲法,以及薛軍教授的民法等課程。

每天,在上午跑完步後,江斌回到宿舍或去二教自習看書。中飯後回宿舍練會兒書法,然後繼續看書。晚飯後開始上班。他值晚班,從下午 5 點到晚上 12 點,在法學院凱原樓的前臺值守,負責整理老師的快遞,收發報刊雜志,做一些雜活。

他喜歡寫書法,尤其是行草,大氣自由。以前在東門和東北門站崗的時候,他都不忘帶去自己的文房四寶。

有一天,一位法學院的在職研究生跑來跟他說:" 我觀察你好久瞭,如果真的喜歡法律,不如系統學習一下。" 法學院的老師也建議他,與其這樣旁聽,不如考法學院的成人自考本科,踏踏實實地學。

他於是咨詢瞭北大繼續教育學院,領回瞭一套成人考試的教材。他開始給自己制定嚴密的學習計劃,早上起來朗讀,因為清晨的記憶力最好,適合背唐詩和文言文。下午復習英語語法,晚上上班間隙看《民法》,不懂的可以隨時問路過的老師和同學。2013 年 9 月,他順利專升本,成為一名北大法學院的在職本科生。

" 看你挺上進的,想幫幫你 "

和江斌不一樣,張俊成一開始並沒有考學的想法,人生的轉折源於一次遭遇外國人的經歷。有一天,正在站崗的張俊成攔下瞭 7 個進北大觀賞的外國遊客。由於語言不通,他隻能試圖用中文解釋他們不符合進校條件。不知道外國人是否聽懂瞭,但見他們轉身走到馬路對面,對他豎起瞭大拇指。

他正要揚起笑臉,不過一瞬,外國人的拇指朝下,做瞭一個鄙視動作。張俊成頓時感到血沖向瞭頭頂。

張俊成下定決心要學好英語,不僅是為瞭維護自尊,更是出於北大保安與外賓溝通的需要。北大保安大隊大隊長王桂明在接受采訪時曾經提及,1994 年文保保安公司入駐北大時,保安經常遇到外國人問路的尷尬,雖然都是一些簡單的詞匯,但大多隻有初中學歷的保安也聽著像天書。

後來,王桂明發現有的保安開始在業餘時間自學 " 英文 100 句 "。他向公司建議為保安創造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得到瞭支持。

2016 年,《魯豫有約》委托哈佛畢業生彭朗去北大測驗保安的英語水平。被采訪的四位保安,有兩位不會英文;一位口語發音地道、流利,用英語聊天沒有障礙;還有一位口語發音一般,但能順利解決老外遇到的問題。

在被老外挫傷自尊的第二天,張俊成就去對面的早市,買瞭兩本初中用的英語教材。他底子薄,基礎差,100 分的初中英語試卷,他隻能考 7 分。剛開始自學時瞎念瞎背,沒有章法。

一天傍晚,他正在傳達室裡讀英語,英語系的教授曹燕路過,停下來聽瞭一會兒,說:" 小夥子很上進,但你這種學習方法不僅學不好,還會學壞。"

過瞭一段時間,曹燕突然把張俊成叫到瞭自己的辦公室。桌上擺著兩張聽課證,一張是北大英語強化班,一張是成人高考考前輔導班。

對於英語強化班,曹燕推薦瞭四門適合他的基礎類課程。22 年後,張俊成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四門分別是許國璋英語、新概念英語、英語精讀和聽力。

曹燕看著他,說瞭一句話:" 你要想改變現狀,光靠自己學是不行的。"

張俊成於是開始在老化學樓、老地學樓和西門之間奔跑。上午 7 點開始上課,中午 12 點臨下課前,他提前離開,心裡默數著時間,從教學樓跑到西門要八九分鐘,快一點的話七八分鐘。12 點一到,他已經換好瞭衣服,站在西門的崗亭上,由學生變成瞭保安。值班到下午 3 點,他又匆匆忙忙跑去上下午的課,直到 5 點,再次跑回西門。

張俊成住在 6 個人的宿舍,每晚 10 點熄燈,一開始,他在熄燈後偷偷蒙在被子裡拿手電筒看書。後來,他跟保衛隊申請,希望可以到會議室自習,時間延續到 11 點。隊裡體諒他,同意瞭他的請求。

北大保安大隊大隊長王桂明曾在一次接受采訪時自豪地說,北大的保安隊為保安的學習創造瞭良好的環境,為求學的保安大開綠燈,幫他們調整適合學習的崗位和班次;另外,北大工會組織開辦的平民學校,每年都會為保安留出 20 個聽課名額。

張俊成於 1995 年 10 月考上瞭北大法學院專科。回憶起當年,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當初曹燕老師把兩個聽課證放到他眼前時,最初他是婉拒的。英語培訓班一學期的學費是 3600 元,成人高考是 1800 多元。那時候,他每月的工資隻有 214 元,根本上不起。

曹燕當時就說,已經跟老師說好瞭,瞭解瞭他的情況,讓他免費聽。" 看你挺上進的,阿姨想幫幫你。"

張俊成哭瞭。不僅是感動和感激,更因為對於一個背井離鄉的少年而言,這份溫暖太難得。

考上北大後,張俊成的睡眠時間更少。在三年法學院求學期間,他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課,晚上值夜班,從十點到次日七點。周末沒有課,全天值班。平均每天睡三個小時。

問到他如何堅持下來,他淡淡地說:" 習慣成自然。"

沒有圍墻的校園

王謙手捧《國傢人物歷史》,看得入迷,桌上攤開的還有《世界社會主義研究》《史學月刊》等文史類學術期刊。曾在山西當過初三化學老師的他,已經在北大歷史系待瞭近四年。

王謙是山西大學中文系 2004 級的本科生,畢業後當過老師,兼職過酒店大堂助理,還和朋友一起做過轉運煤的生意,最多時候月入 7000 元。直到 2014 年,他來到北京。

在參觀瞭幾次北大後,王謙覺得這裡 " 恬靜又溫暖 "。他自稱不喜歡忙忙碌碌的快節奏生活,正好歷史系的一位保安剛離職,於是王謙就留在北大,當起瞭保安。

進入校園後,王謙發現北大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高不可攀," 以前覺得北大很神聖,就像瓊樓玉宇,現在覺得很樸素。"

從北大教授身上,他最能感受這種樸素的美。這些在他眼裡學富五車的教授們,大多為人謙虛、真誠,穿著也低調含蓄,對保安講話也不會盛氣凌人。

王謙喜歡和這些教授們交流。以前,他隻能在百度上看到他們的照片,現在,教授們進進出出,圖片變成瞭真人。他對上一個,就打一聲招呼:"×× 老師您好,我拜讀過您的 ×××。"

一來二去,歷史系的教授們也對這個懂歷史的小夥子上瞭心。

他經常收到歷史系老師的贈書,有宋成有教授送的《中外文化交流史》,李新峰教授的《明代衛所政區研究》,以及王元周教授的《小中華意識的嬗變》等。王謙希望通過大量閱讀文史類書籍和期刊,加深文史修養,為以後的工作做好鋪墊。

白天上班有空的時候,他就看文史雜志和國學著作,下班後一個人在宿舍,研究一些復雜的問題。他承認,很多史學領域細而深,專業論文很難看懂," 自學起來很吃力 "。

由於怕老師覺得問題幼稚,他很少提問。有時,他看一篇學報上的文章需要兩天時間,在不懂的地方做個標記,然後自己反復研究。他戲稱自己是在 " 練功 ",隻不過目前功力尚淺,仍需努力。

江斌也收到過老師的贈書,有張千帆教授的《憲法導論》、汪建成教授的《刑事訴訟法》,以及陳瑞華教授贈送的司法考試教材。遇到看不懂的,他會主動問老師和同學。

有一次,法學泰鬥江平來北大作講座,主題是 " 中國法治的困境與突破 "。江斌回憶,當時的報告廳裡人山人海,走廊和過道處全是人,連窗臺上也坐滿瞭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他站在最後,聽完瞭整場。

直到現在,江斌還能活靈活現地模仿江平老師的語氣,說出那句讓他印象深刻的話:如果國傢對法治不采取什麼措施,最後隻有一部法律,中華人民共和國沒辦法。

江斌說著便笑瞭。

張俊成還記得和北大西語系教授張玉書一起遛彎兒的日子。那時候,張玉書愛拉著他繞未名湖散步,邊走路邊講馬哲、講黑格爾。張俊成一開始還不懂,後來才意識到,他在以這種方式給自己上課。

他努力集中精神聽,什麼唯物唯心,薩特尼采,哲學實在艱深,他不懂,也不敢問。後來熟瞭,他慢慢鼓起勇氣打斷張教授的話,提出自己的困惑,他發現張教授不僅不會不耐煩,還會深入淺出地講解。

後來,他也做瞭別人的老師。升任分隊長後,張俊成每周都會組織一兩次學習,利用保安們在傳達室坐崗的時間開展教學。他有時教英語,有時就某個他能講清的文史哲或社會類話題組織大傢討論。有路過的教授看到,經常會給予他們指導或參與討論。

他還要求參與學習的保安記筆記,每月參加月考,鞏固知識。但他也坦承,由於保安均為 20 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多數來自農村,教育程度低,沒有定性,很多人一開始不太積極。 張俊成對他們說:" 知識改變命運,道理你們都懂。但你們要想改變命運,得拿出實際行動。"

他感慨,北大的文化學術氛圍濃厚,無形中影響瞭很多人。" 那個時候,混日子的比較少,大多數保安都很珍惜在北大工作考學的機會。"

1998 年,張俊成從北大法學院專科畢業。在他讀書的三年期間,約有 16 名保安順利通過成人高考考入北大。

有一首歌叫《未名湖是個海洋》。歌詞寫道:" 未名湖是個海洋,詩人都藏在水底。靈魂們都是一條魚,也會從水面躍起。"

這首歌的專輯的名字是《沒有圍墻的校園》。

變和不變

有時候,江斌會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保安隊多數人來自農村,河北、河南、山東人較多,文化程度不高,懷抱考學目的的人占比很小,江斌和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面無形的墻橫亙其間,幾乎沒有共同語言。

王謙也很少和不愛學習的保安來往。他見過保安和領導爭吵,見過有些保安難改痞子習氣,有些人滿嘴臟話。

相較而言,他更喜歡和學生交朋友。問他在當保安期間最感動的是什麼事?他說是一頓餃子。

剛當保安沒多久,王謙聽說康博思的水餃很好吃,但保安的飯卡不能用。一次,他無意間跟新交的朋友阿城提起,阿城說:" 這有什麼,我帶你去吃。" 滾燙的餃子落肚,如同他的心,熱乎乎的。

阿城是歷史系博士生,後來王謙和他熟瞭,每隔一周就會去他那吃飯,他帶去啤酒和小菜,兩個人熱熱鬧鬧地吃火鍋或燒烤。他說,這樣的生活 " 幹凈又熱烈 "。

但有些現實也讓他沮喪。在北大,保安隻能在農園、藝園和暢春園一層吃飯,無法登錄校園網,不能進圖書館。王謙每月的工資是 2400 元,沒有獎金和加班費,也沒有五險一金和社保。

2015 年,由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會組織,來自社會學系、中文系、法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等 19 個院系 61 名本科和碩博研究生參與撰寫的《北大後勤工人調研報告》指出,承擔北大校本部安全保衛任務的文安公司,沒有為在北大工作年限在兩年以下的任何一名保安繳納過社會保險。保安的流動性非常高。

江斌對《中國新聞周刊》說,有的保安來一段就走瞭,有的甚至早上八九點來瞭,中午飯吃完就走瞭。王謙回憶自己在北大歷史系工作四年間,人文學苑的保安來來去去至少有 50 個人。

考入北大後,有半年時間,江斌發現自己 " 怎麼都讀不進去書 "。那年他已經 25 歲,以前的同學多數已經成傢立業。同學聚會的時候,有人說,你怎麼還一個人孤零零漂著,多可憐。

而王謙則萌生瞭考研的想法,但父親不贊成,認為到瞭他這個年齡應該成傢立業,不適合再讀書。

在老傢的同學也勸他回去。一位同學在老傢開瞭公司和酒店,年收入五六百萬。王謙覺得,傢鄉人不懂他的追求。

" 我就喜歡看書,越讀書越感到自己無知。他們過他們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

來北京後,王謙隻告訴父母自己做物業工作,不敢提到工資。這幾年,他一直用著以前攢下來的 9 萬元存款。

畢業後的張俊成漸漸明白,北大畢業證書隻是代表瞭一段學習經歷,能否實現自己的抱負,還需要實際行動。

2015 年,張俊成創辦瞭長治市科技中等職業學校,自己擔任校長。現在,他可以將自己的觀點傳遞給更多的孩子瞭。

江斌先後三次考研,都失敗瞭。2017 年 1 月,他拿到北大的專科畢業證,回老傢參加公務員考試,也落榜瞭。現在,他打算繼續考研。

王謙仍在歷史系讀書。不工作的時候,他喜歡在北京城閑逛。他去過五道口的酒吧,到工體看過球,參觀過國傢大劇院和外交部。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北京,發現公交坐反瞭。他一聲不吭地下瞭車,默默走回來時的路。現在,他覺得自己 " 完成瞭從鄉村到城市的轉變 "。

江斌有時會想起自己在北大當保安的同事——來自西安翻譯學院的小方,從北大離職後自己開瞭公司,後來在全國各地作巡回演講;從景德鎮陶瓷大學畢業的佳佳,喜歡在水杯上畫畫;焦哥自己寫瞭本書,叫《拯救中華》;從解放軍偵察連退役的王哥在國際安全防衛學院學習過保鏢技術,身手一等一的好;丁詩人筆名未名苦丁,發表過諸多詩作。

2015 年,丁詩人寫道:" 莫道英姿晚,大器乃晚成。"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江斌、王謙、李仁木為化名)

本文首發於總第 813 期《中國新聞周刊》

精彩圖片
文章評論 相關閱讀
© 2016 看看新聞 http://www.kankannew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