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經常在街頭看到一些賣唱或者表演雜技的人,那時候聽大人講這叫做 " 跑江湖 ",當時年幼總覺得 " 跑江湖 " 的人就像是武俠劇裡深藏不露的大人物一般神秘,而且帶著一股俠義之氣,慢慢地長大才知道,大多不過是討生活的流浪者。
街頭藝人是城市的特有產物。與國外備受頌揚的街頭藝術傢不同,似乎國內對於街頭藝人打心底的一個認知大都停留在 " 行乞 "、" 流浪 " 等字眼上。
但在深圳這個兼容並包的城市總有一些事會打破你陳舊的觀念。
在這裡人格是平等的,即使你開法拉利
廣東有句俗語 " 有頭發邊個想做癩痢 ",比喻迫於無奈。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能找到一份安穩的工作,大概沒什麼人會願意出來折騰做一個街頭藝人。但是深圳街頭藝人的人群裡還真有這麼一個 " 二愣子 ",明明開著法拉利,卻要去街頭和其他藝人 " 搶 " 那些不夠買他一個輪胎的打賞錢,而且還是帶著一隊人馬一 " 搶 " 搶瞭六年。
這個人叫秦歌,負責打架子鼓,他帶領的一隊人馬叫秦朝樂隊,樂隊的人管他叫秦老板。
秦老板
樂隊的樂器都是他買的,吉他都是最好的,一把好幾萬。秦老板聊起天來從不忌諱他的身傢,有人問他開著這麼好的車大傢會不會可能就不給他打賞錢瞭,秦老板說瞭一句," 我們是用藝術把大傢聯系在一起,給大傢快樂,這跟身份金錢無關,我來這裡,開車隻是我的代步工具,不代表我什麼。"
末尾他又加瞭一句,在市民中心玩,大傢的人格是平等的。
出售的原創音樂 CD
街頭藝人是很辛苦的,靠天吃飯,約好采訪那天突然下起瞭雨,去到現場時樂隊的樂器正用一張遮雨佈蓋瞭起來。而且每個周末秦老板要派一輛車一個司機去裝載設備,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完瞭還有人不理解,覺得這隻能叫 " 商演 " 而不是 " 街頭藝人 "。雖然他們也有出售自己的 CD,但秦老板開玩笑說,要是光靠 CD 吃飯早就餓死瞭。
因為突然下雨蓋起來的樂器
樂隊成員們在聊天
而對於為什麼事業有成還要選擇出來 " 瞎折騰 " 這一說法,秦老板有自己的堅持,他說," 人總要有一個精神寄托,我們樂隊在市民中心演出已經六年瞭,能堅持六年,它就是一個音樂夢想 "。
樂隊主唱趙強
" 所以這麼折騰有沒有想過要放棄?" 我問秦老板。
秦老板說," 到瞭我這個年紀你就會覺得有一種社會責任感,經過瞭時間的沉淀,才能真正感受生活,在這裡玩喜歡的音樂,自己開心別人也開心,所以我覺得這個愛好還是值得堅持 "。
上過央視,仍堅持在街邊拉琴
對深圳街頭藝人有一點關註的人說起拉二胡的駱老師都不會陌生,第一次看到駱老師演出時,他恰好和一個小女孩揮手說再見,笑得很慈祥,手裡還拿著擦汗的紙巾。
駱老師
當初拉二胡時,駱老師的初衷是供兒女讀大學,如今兒女都畢業,女兒前段時間也結瞭婚,理應是安享晚年的時候瞭,可隻要天氣允許,在市民中心還是能看到駱老師和打鼓的鐘老師合作演出。翻看前幾年的采訪,駱老師就說打算過幾年回老傢發展,但現在仍活躍在深圳街頭,和鐘老師配合起來氣氛特別活躍,周圍的觀眾也很享受其中。
鐘老師
說起以前的經歷,駱宏俊老師說當初在華強北那時候,是去大排檔拉琴,有時候遇到無理的客人點瞭歌不給錢就算瞭,還有的甚至把他的二胡扔進臭水溝。
以前街頭賣藝的不確定性因素太多瞭," 但是可以說現在市民中心這個天下是我們打下的 ",駱老師自豪地揚高瞭分貝。
駱老師的 " 個人名片 "
原來 09 年的時候駱老師有一個樂隊叫 " 原上草 ",是當時深圳的人氣樂隊,就連央視的紀錄片組都來采訪過,當年駱老師和他的樂隊為瞭爭取街頭演藝的權利出瞭很大一份力。
但現在生活過得好瞭起來,駱老師仍沒有舍得離開,舍不得這裡的觀眾,也舍不得自己喜愛的自由事業。
駱老師的二胡
當初因為一句 " 我喜歡滿世界拉琴 " 走紅的他說,"我拉二胡有人聽我就開心,還有人抱著手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我也懷疑真的有那麼好聽嗎?可是不管怎麼樣,既然有人尊重我,我就得更加好好地拉二胡 "。
身兼十八般武藝,卻選擇街頭職業
采訪吳老師前我沒有表明身份,先是到他的攤位溜達瞭一圈,吳老師看見我詢問需不需要畫一幅肖像,他指著他的街頭藝人證和我說," 我們都是持證畫畫的,還要考試的,技術水平是得到認可的,不會把你畫差瞭,畫差瞭不收錢 "。
吳老師和他的畫作合影
說明來意後吳老師一邊畫起顧客預約的畫一邊和我聊瞭起來,說到在當街頭藝人之前的工作,吳老師說他是雕塑傢出身,後來因為粉塵太大改行室內設計,期間斷斷續續到街頭畫畫,再後來出於對自由藝術的追求幹脆專職畫畫。
吳老師在作畫
除瞭速寫,吳老師對國畫、油畫、書法、刻章、雕塑,甚至是武術都樣樣精通。但是為什麼這麼多技藝卻偏偏選瞭個看上去最不賺錢的職業,要在街頭做一個藝人? 吳老師表示他其實不喜歡街頭藝人這個詞,他認為,街頭隻是表現藝術的一種形式,但藝術並不限於街頭。
" 競爭激烈 " 的畫畫攤位
我問他,靠這個能養活嗎,吳老師表示把街頭藝人當做賺錢的渠道是很難的,但是藝術是自由空間裡發揮出來的,所以才促使他選擇 " 街頭藝人 " 這一種形式去享受他熱愛的藝術。
被問到為什麼衣食無憂還要這麼辛苦堅持出來擺攤,吳老師則覺得," 我喜歡自由,希望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在這裡我就很開心。"
街頭藝展不僅是一種生存手段
更是一種生活方式
街頭藝人還需要通過考核後持證上崗,在全國而言深圳是街頭藝人管理的先行者。通過統一管理後,每個街頭藝人能抽簽分到屬於自己的管轄地,還能分配到一頂遮陽傘,也是這樣的好條件吸引著越來越多的街頭藝人湧向這裡,而街頭藝人背後的故事也備受關註。
街藝空間的遮陽傘
街頭藝人的衣食住行得到解決後,街頭藝展就由一開始的隻是一種生存手段,上升為一種生活方式,雖然並不是每個街頭藝人的條件都能像秦老板一樣優越,就像我采訪的一個剛從外地工作回來的樂隊粉絲小震所言,音樂是一種信仰,跟創作音樂的人的收入沒有多大關系,沒必要在意那麼多。
圍觀的群眾
因為熱愛,所以堅持。其實無論是江湖還是法拉利,從不缺秦老板或者張三李四。雖然每個人的故事背景不一樣,但這份赤誠之心卻是一樣的。
拋開所有的背景來說,他們隻是在堅持著自己喜歡的事情,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而大多數人卻不斷地在和生活妥協,忙忙碌碌中,還剩多少事是你真心所好?
你現在的生活方式是你喜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