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恐慌癥患者被告知 " 要擁抱時代,擁抱變化,擁抱未來 "。多年來,他們最熟悉的是擁抱自己的同類,完全不瞭解如果擁抱 " 變化 " 應該從哪兒下手。最後,他們選擇瞭擁抱呼籲他們 " 擁抱變化 " 的人。創業傢 APP,讀懂中國最賺錢的 7000 種生意!
文 劉建強
這是《自然》雜志(Nature)1869 年創刊以來,第三次從群體行為學角度關註中國。
第一次是 1900 年,《自然》發表康拉德爵士的論文《他們為什麼相信自己刀槍不入?》,對當時中國一個被稱為 " 義和團 " 的組織進行瞭初步研究。該組織成員具有堅定的信仰,或者至少看上去如此,因為他們習慣依靠念誦咒語和怪異的肢體扭動來抵擋子彈和大炮。他們信仰的神靈來自於評書、戲曲和小說,比如諸葛亮、孫悟空和關二爺。很難相信,這些在中國民間深受喜愛的人物會保佑他們的膜拜者拆燒教堂和鐵路、殘殺教徒和外國公使。康拉德爵士認為,這個喜歡以紅佈包裹自己的群體的出現,並不僅僅是由於缺乏教育,他們很可能長期食用瞭某種 H ₂ O 含量過高的食物,從而給大腦造成不可逆的損害。
但是,康拉德爵士在論文結束時提醒讀者," 拳民們並非木偶,絕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愚蠢,他們甚至堪稱狡詐。在多次目睹同伴們中彈身亡的事實後,他們並沒有大驚失色表現出對信仰的懷疑,而是在下一次沖鋒時開始彼此謙讓,對來自首領的精神激勵和物質懸賞變得無動於衷。"
這樣的場面讓格林博士想起康拉德爵士的論文。他註意到這些舞蹈者與義和團在意識和行為上的整體相似,他們隨時隨地表達對正義的信仰,然後隨時隨地打人、殺人、焚書、告密,砸爛他們的先民曾感到愉快的世界。不過,格林博士不同意康拉德爵士將義和團的出現歸因於食物中毒,他同時也收回瞭自己關於 " 精神病 " 的判斷。他承認尚未找到答案,同時不無輕松地聲明,他對那個或許存在的答案已經失去瞭興趣。
這是第三次。起初,《自然》雜志以為在 2018 年春節前後中國發生瞭一場瘟疫,但很快就改變瞭這一看法。除瞭精神亢奮無法入睡,那裡的人們身體還算健康。不過,他們越來越沉迷於對著一個叫 " 區塊鏈 " 的東西胡言亂語,根本停不下來。
因為教育背景不同,譫語者們的地位也相應懸殊。能使用英語是一個優勢,即便隻是單詞展示式的英語。使用 coin 顯然要比直接說 " 幣 " 高級,如果再能把 " 鏈 " 稱作 chain,那就意味著與區塊鏈的距離已經非同尋常地近。
但是,任何學問都經不住人們不睡覺地學習,區塊鏈術語的普及速度讓鼓吹者們開始感到恐慌。分佈式記賬、共識機制、智能合約、去中心化、硬分叉已經婦孺皆知,新的詞匯,技術開發者們尚未放出,如果要繼續保持讓人景仰的思想高度,除瞭想象已經沒有更快捷的途徑。事實上道路是寬廣的,比如就貨幣領域而言,把金本位、流動性、貨幣乘數、通貨膨脹、M1M2 引入討論是很恰當的:你知道去中心化,可是你知道在理性預期下如果流動性加大貨幣需求函數出現瞭凱恩斯式波動是對去中心化的一種弗裡德曼式制約和波普爾式反駁嗎?
鼓吹去中心化的人成瞭 " 教父 ",並對 " 監管 " 一往情深。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誰掌握瞭過去,誰就掌握瞭未來;誰掌握瞭現在,誰就掌握瞭過去。新話的制造需要勇氣,必須能夠對自己的不安和聽眾的嘲笑視而不見。歷史經驗一再表明,在某些情況下,真理是靠暴力取得勝利的,語言暴力是其中經常被使用的一種。新話的制造者非常清楚,面對一個概念異常豐富、思維異常混亂的話語系統,沒有多少人能長時間保持坦然。
可以想象,相對論、量子物理正在趕往區塊鏈的途中。
區塊鏈恐慌癥患者被告知 " 要擁抱時代,擁抱變化,擁抱未來 "。多年來,他們最熟悉的是擁抱自己的同類,完全不瞭解如果擁抱 " 變化 " 應該從哪兒下手。最後,他們選擇瞭擁抱呼籲他們 " 擁抱變化 " 的人。
《自然》雜志註意到,類似的焦慮在中國是周期性的,而且近 10 年來新舊焦慮交替的頻率明顯加快,移動互聯網、互聯網思維、O2O、虛擬現實、機器學習、人工智能,都曾讓中國人感到 "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通常情況下,美國負責技術進步,中國負責復制並迅速使之上升成為恐嚇大眾的哲學。
在這場最新到來的大規模焦慮中,一些先知先覺的 " 炒幣者 " 獲得瞭巨大的收益。他們終於找到瞭一個全天不打烊的股票交易所。他們對哲學不感興趣,在他們看來,區塊鏈最現實的應用就是發行虛擬貨幣並套現。他們一貫奉行悶聲發大財的宗旨,個別時候,也會對來自傳統投資者的指責反唇相譏,指出大傢本質上是一丘之貉。
" 毫無疑問,"《自然》雜志最後寫道," 區塊鏈是偉大的思想和技術革命,但是我們發現,像以往一樣,目前世界上存在著兩種‘區塊鏈’,一種在技術天才們的頭腦裡,另一種,在中國人的微信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