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印度人可以從屎裡面淘出金子來!

10-28

" 科比見過凌晨四點的洛杉磯,而我壟斷午夜三點的步行道。"

上工前,Gole 躊躇滿志的對著鏡頭說到。

凌晨三點,他便起床來到屬於自己的街區,此刻的城市尚在熟睡,而對他來說卻是一天中最忙碌之時。

他不是清潔工,他是這個城市裡貨真價實的淘金者。

【出貨】

" 孟加拉族的金銀商人在這條街上洗衣洗澡。

白天的氣溫很高,他們會頻繁的洗手洗臉。這樣,沾他們身上的金粉和邊角餘料便會灑落在街面,而我們的工作就是將這些無人認領的黃金收進自己的腰包裡。"

" 看那邊,有 SB 三點就起來洗澡瞭。"Gole 嘲弄的笑道。

" 普通人隻看見地面有垃圾,而我卻能發現藏在狗屎裡的黃金。"

" 在這個行當裡,每個團隊間都有協議,有屬於自己管轄的街區。"

" 我們利用最原始的技術淘洗這些從大街上掃來的垃圾。"

" 對我來說,滿大街都是支票,而這,"Gole 舉起手中掃地的刷子 " 就是我的簽名筆。"

"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我缺錢,掃掃大街便夠瞭。

但我永遠不知道今天能掃出多少錢,這樣的工作充滿刺激,生活處處有驚喜。"

加爾各答是印度東部最大的城市,

Gole 現居的老城區裡有著近千傢的金器作坊。

在印度,金首飾是每個婦女的必備品,

據統計,全國所有的金首飾加在一起竟可占世界已開采黃金總儲量的 11%,這相當於美國政府黃金儲備 + 德國 + 瑞士 +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總和。

印度人不信保險,黃金就是每個人的銀行。

Gole 便是這龐大產業中的一名新晉成員。

來自北方城市的他和當下許多年輕人有著相同的願望,他們背井離鄉,漂泊在大都市,希望通過自己的奮鬥來改變困窘的現狀。

趕在天亮前,Gole 便和他們的工友收工離開瞭街邊。

回到租住的公寓,整個出貨流程最神秘的部分就發生在這個這裡。

" 我們可不是在垃圾裡一粒一粒的找金沙,蠢貨才那麼做,我們是化學傢。

將硼砂混入灰塵。"Gole 為大傢講解著正在進行的煉金作業。

" 之後加入硝酸沸煮,這樣就能去除大部分雜質。"

" 再往鍋裡倒入水銀,水銀會把所有的金粒都聚集在一起。"

" 接下來,用手攪拌硝酸和水銀。"(?!!)

Gole 的工友向大傢展示瞭自己的手掌,剛在盆裡攪拌不到半分鐘,掌心便已發白蛻皮。

" 他的手在墻上抹一抹就沒事瞭,燒傷的表皮幾天就會痊愈。

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們就是幹這個的。" 說罷 Gole 繼續講解著。

" 等水銀抓住瞭所有的黃金,我們就可以把它從盆裡撈出來進行最後一道工序瞭。"

Gole 把黃豆大小的水銀粒放入瞭一個小坩堝,

高溫加熱後,水銀全部蒸發。

他將新煉好的金粒捏在手上,向著太陽,連同他的牙齒一起閃著耀眼的光。

" 雖然我現在還隻是個普通人,但我知道有人靠這個成瞭百萬富翁。我確實很窮,但變得腦滿腸肥的夢始終盤繞在我心中。"

【老板與房東】

不過 Gole 的印度之夢實現起來好像並不如他說的那般輕松。

在人擠人的印度,即便是大街上掃金沙的行當也充滿瞭競爭。

事實上,這門生意並不屬於 Gole,他和另外十幾個工一起擠在一棟破敗的舊公寓樓中,而 41 歲的房東 Naukada 同時也是所有人的頭。

Naukada 和 Gole 同鄉,大街上掃金沙這項技術就是他從老傢帶來的。

幾年前他在老城區裡租下瞭這棟公寓,並招募路邊那些沒有工作但肯賣力的年輕人為學徒。

這裡的每個人每月需向他繳納 200 盧比(20 RMB)的房租,屋內隻有幾張床,後來的人就都隻有睡在地上。雖然條件艱苦,但大傢是自得其樂。

除此之外,這裡所有的人搞到的金子都必須賣給他。Naukada 和老城區裡幾乎所有的作坊都達成瞭協議,他們絕不會收購他的手下私自出售的黃金。

" 和 Naukada 相處很困難。"Gole 說。

" 他總是壓我們的價,又或者以各種理由說我們煉出來的金子不純。剛才你們看到的我新煉出來的黃金,一克他隻出 400 盧比(40 RMB/ 註:當天印度金價為 150 RMB/g)。"

" 不但如此,有時候我在屋裡多休息一會兒他都會嘀咕個不停,老催我上街為他工作。"

" 這些小子屁都不懂。"Naukada 坐在自己的金庫前點上一支煙,邊數著手裡的鈔票邊說到。

" 為手下著想其實是沒有任何意義對嗎,反正他們認定瞭你在剝削。"

" 這些蠢貨認為金價上漲,薪酬也要上漲。但我知道,如果金價上漲,中產階級的購買力就會下降,這一帶的訂單就會變少,隨之而來的便是地面上的金沙也會變少,那樣的話他們就會連大街都沒得掃,所有人都得餓死。"

" 這樣的道理,他們怎麼會懂,哼。"

【自立門戶】

受夠瞭老板的 Gole 計劃著新的方向。

他打算搬出來,夥同幾個要好的朋友自己幹。

但若脫離組織,想繼續掃大街是不太可能瞭,因為那已經被 Naukada 壟斷。

Gole 需要想些其他的法子 ..

午夜兩點,Gole 來到瞭金匠區地勢最低的街區,這比他通常上工的時間還早瞭一小時。

" 時刻保持警覺,留心周圍的環境,說不定希望就壓在地上的某個煙盒下。"Gole 一如既往的充滿瞭幹勁。

" 我們想到瞭一種新的淘金方式,你們看那邊。"Gole 指著街道旁堆滿垃圾的下水道口,一隻老鼠正站在石階上迅捷的梳理著毛發。

" 金匠身上散落下來的金粉和地面那些來不及被他們掃走的金粒最終都會混著這些垃圾一並流入下水道。"

" 而據我所知,這片區域的下水道通常一年才會清理一次,用屁股也想得到,我們正站在一片巨大的金礦之上!

現在這個城市裡已陸續有人開始盯上瞭這個地方,這是個好機會,我們一定要先發制人,這樣獨立的夢想才會更早的實現。"

說罷 Gole 便以身作則,頭也不回的鉆入瞭狹窄而又污穢不堪的下水道。

" 下面一片漆黑,大糞什麼的都還好,麻煩的是可能有蛇或蠍子,你不知道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突然冒出來,這裡非常危險。"

在兩個朋友的幫助下,他順利的進入瞭下水道裡內部。接過上面遞下來的水桶,小心的從污水裡搬淤泥。

" 有人為瞭錢行兇,有人為瞭錢不擇手段,我們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卻不會像他們一樣愧對良心。" 陷在垃圾沼澤裡的 Gole 快樂的發表著演說。

" 如我所料,這裡的淤泥又黏又重,這說明裡面包含瞭很多金屬,含金量很高。"Gole 顯得非常興奮。

20 分鐘後,Gole 已運出瞭大約六袋污泥。在兩個朋友的幫助下,他如從地獄重生般返回到瞭地面。

" 裡面的空氣真是令人窒息 .. 能回到上面太好瞭。"

說完,Gole 和他的朋友又繼續向前,拿開瞭另一個窨井蓋。

天亮之前,他們輪流下地,一共搜刮瞭 4 處下水道口。

今天工作終於結束,Gole 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和朋友們輪番享受著一支香煙。

在路邊用幾桶水簡單的清洗過後,Gole 得意的說。

" 這些淤泥不像之前我們在街面掃到的灰塵,它們數量太大,我們自己無法提煉其中的黃金,但我認識一些專門收這種淤泥的老板,我將貨賣給他們,這樣大傢都有錢賺。"

【第一次交易】

Gole 給一傢大規模煉金廠打去瞭電話。他打算馬上將手裡的這批尖貨出手。

但交流的過程看上去貌似有些艱難,對方沒有在電話裡直接表明要拿下這批貨,隻說先來驗驗看再說。

第一次交易,Gole 十分忐忑,

他想賺錢,又擔心對面過分壓價甚至拒絕收購他的東西。

Gole 所看重的這 23 袋淤泥仿佛在對方眼裡隻是一筆可有可無的小生意,大傢等瞭很久,直到天蒙蒙亮,煉金廠廠長 Javed 才乘著小卡車漫不經心的出現在大傢眼前。

Javed 指使他的手下對地上的淤泥一一拆包驗貨,Gole 則在他身旁,留心觀察著他的表情。

經過一番討價,最終 Gole 以 5000 盧比(500 RMB)的價格賣掉瞭第一次出工的成果。

" 他倒是挺會談生意,但還遠不如我。" 滿載而歸的 Javed 得意的說。

" 他本來想賣我 10000 盧比,呵呵,就憑這些垃圾。"

【提純與賭糞】

恒河邊上,留有一片印度最古老的精煉廠,Gole 所挖出的淤泥,最後就在這個地方被提煉成金。

Javed 在這裡擁有一份傢族生意,他的父親就曾是煉金工人。現在父子兩人共同運營著一座二十餘人的煉金作坊。

" 我和這些技師們都是好朋友,他們最長的在這幹瞭有 12 年。"

" 你可以看到,收購來的淤泥先會被像谷子一樣鋪在地面,暴曬風幹。"

" 然後再倒入碾壓機,研磨成細粉狀。這些細粉將會被輸送到技師操作的流水線上,在技師六指魔琴般的指法下與恒河神水的灌溉下,金子以及其他金屬顆粒將會被從泥漿中分離。"

" 我們用水銀和蘇打等將金粉包裹在一起,進行幾輪高溫提煉,金子就這麼煉出來啦。"

" 雖然我手下有很多工人,但提純等關鍵環節還是由我及我的傢人掌管。"

這個地方對 Javed 來說不僅是生意,更是他的私人賭場。

" 從這些淤泥裡提煉黃金,時多時少,很不穩定。"Javed 說。

" 你很難判斷入手一批淤泥能使你大賺還是破產。有時一袋裡能提 2 克出來,但運氣不好可能連半克都沒有。"

【新的交易,新的生活】

幾天後,Gole 再次來到瞭 Javed 的地盤。

上一次的交易使他意識到自己存在一些基本錯誤,他不應該過於心急的出掉貨物,並還把買主帶到自己的施工現場看貨,這些不專業的小細節都不利於討價還價。

所以 Gole 這次隻帶瞭些樣品在身上,他讓 Javed 先看樣品,確定交易價格後再把全貨一並運來。

不料,Javed 報出瞭比上一次還要低的價格,委屈的 Gole 感到 Javed 並不是自己要找的那種長期顧客。這會他拒絕瞭 Javed 的報價,決心再去尋覓更為慷慨的廠傢。

" 上次他們帶來的淤泥成色並不怎樣,所以這回我隻能出這麼多。有時候我會贏,有時候我會輸,這個行當就是這樣。" 看著 Gole 離去的背影,Javed 不置可否的說到。

深夜,Gole 和他的工友又來到瞭下水道口旁。

這次,Gole 帶來瞭一位他新收的徒弟,他自信的告訴大傢自己已和一位出的起價的大買主搭上線,擴張是早晚的事,他對這份事業志在必得。

" 這份工作有利有弊,我承認它的確很臟,哈哈。但是比在傢裡放牛多賺很多。"Gole 向新來的徒弟宣揚到。

" 我們輪流進下水道,今天是你,明天該我,後天是他,大傢誰也不會吃虧。"

" 我們從不怕臟,淤泥越黑越能賣出好的價錢。"

Gole 說,現在他們每天的出貨量穩定在 30 袋。

工作完成後,Gole 叫瞭一輛出租車來運貨。(印度的哥這種單都接??)

司機向他抱怨東西太多,後備箱塞不下,而 Gole 隻是往他的上衣口袋裡塞瞭兩張鈔票便使他乖乖的坐回瞭駕駛位。

" 沒有什麼事是錢辦不瞭的,如果有,那就再多加一些。" 他詭異的笑道。

看著他那一切盡在掌控的樣子,還真漸漸的有瞭一絲領導氣質。

新買主 Arkb 早已等候在恒河邊,看上去他比 Javed 還有先前的房東面善瞭許多。

一番輕松簡短的議價後,Arkb 用 7000 盧比(700 RMB)拿下瞭這批淤泥,看樣子 Gole 或許真的可以和他達成長期交易。

結束瞭一日的匆忙,Gole 坐在精煉廠附近的恒河邊上,看看風景,曬曬太陽。

" 現金揣在兜裡的感覺巨爽,如果能再多賺些我就更快樂瞭。把徒弟的工資發掉,剩下的都是我的,沒有什麼能比錢更能使我感到安心的瞭。"

Gole 終於卸下瞭身上的幹勁,略帶思索的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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