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 31 日，嶽陽市青年東路南側一簡陋民房，22 歲的范錢頭靠著 " 鐵籠 " 向外看。除瞭偶爾出去，她幾乎已與外界 " 隔絕 "17 年。組圖 / 瀟湘晨報記者 楊旭
一旁的父親看著范錢直落淚。
4 歲時的一次意外墜樓，讓嶽陽女孩范錢一傢陷入瞭痛苦的深淵。
由於顱內損傷，范錢時常會情緒失控，無奈的傢人隻能制作瞭 " 鐵籠 "，將她與外界 " 隔絕 "，這一住，就是 17 年。
如今，范錢已經 22 歲瞭，智力水平卻停留在 6 歲，隨時可能發狂傷人。在這漫長的 " 鐵籠生涯 " 中，父親要打零工賺錢，母親幾乎全天在傢守著她。她已經習慣待在 " 鐵籠 " 裡，隻要有人陪著，和她交流，她就會像孩子一樣露出笑容。
1 月 31 日，雨雪過後天氣放晴，嶽陽市青年東路北側陽光普照，而背陽處的南邊還留有大量積雪，顯得十分陰冷。南邊地勢低窪處，可以看到一個簡陋的房子，22 歲女孩范錢便住在這裡。她的活動范圍隻有幾平方米——以床為中心，傢人在周圍用不銹鋼、木門、鐵絲網等物品做瞭個柵欄，上面有一個碗大的口子用來遞飯，另一側一個桶子用來便溺。
這裡，隔絕瞭她與外界的聯系。
多次傷人，傢人將她關進 " 鐵籠 "
范仕勤是范錢的父親，他們一傢四口租住在楓樹嶺社區一間簡陋的民房中，除瞭到處擺放的生活用品，隨處可見各大醫院的拍片與診療報告。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裡，范錢一個人占的空間可謂十分寬裕。
范錢已經 22 歲瞭，外表看起來像個初中生，智力水平最多 6 歲。她能像孩子一樣與他人進行基本交流，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在柵欄的門梁上，有人用馬克筆寫著 " 范錢的房間，請勿敲門。" 范仕勤提醒記者，要離柵欄稍微遠一點，因為不知道何時，女兒就可能突然發狂。" 她可能會在裡面扯住你。"
范仕勤說，女兒 4 歲時跟小夥伴玩鬧，不小心從二樓徑直摔下來。" 剛摔下來沒什麼事，半個小時後就昏迷瞭。" 送往醫院搶救後，雖然保住瞭性命，范錢的顱內受到損傷。此後，范錢除瞭智力低下外，還容易情緒失控，極具攻擊性與破壞性。
范錢失控時，會將手邊的東西全部砸壞，會用板凳砸鄰居的臉。有一次，兩三歲的弟弟給她送水果，她把弟弟手上的一塊肉都咬掉瞭 ……" 她體重 150 斤，媽媽和弟弟根本控制不住她。我一個人也不行。" 范仕勤說，給女兒洗澡時，全傢需要嚴陣以待：將所有門窗關嚴，同時把所有她夠得著的東西全部收起來。
由於發生過多次傷人事件，傢人給她制作瞭一個鐵籠。" 不能放她出來，她會打人，我們賠不起瞭。" 范仕勤無奈地說。
脫離 " 鐵籠 " 幾小時又想回去
傢人曾帶范錢去過多個醫院治療，雖然病情有些許控制，但仍然不能根治。2015 年 11 月 20 日，范錢領取瞭智力二級殘疾證。17 年來，她脫離 " 鐵籠 " 的次數屈指可數。
1 月 30 日晚，在傢人極力勸說下，范錢來到位於康王工業園裡的德馨蝸牛山莊，打算進行治療與調養。" 蝸牛 " 是大傢對智力殘疾人群的一個昵稱，蝸牛山莊裡住著許多像范錢這樣的孩子。其實，范錢早就引起瞭各方愛心人士的註意。
韓章是一名資深媒體人，長年不遺餘力地為社會弱勢群體奔走，故被稱為 " 蝸牛爸爸 "。韓章告訴記者，30 日下午 1 點半，范錢剛來時興奮不已，" 她說這裡的條件比傢裡好多瞭 "。令人意外的是，到瞭傍晚 6 時許，范錢突然情緒失控，給韓章打瞭多個電話強烈要求回傢。范仕勤隻好依從女兒的意願，當晚返回傢中。
蝸牛山莊的工作人員對此感到有些不解。" 白天很好玩，但是晚上大傢都不在那裡陪我瞭。" 范錢說話時，臉上還帶著天真無邪的表情。范仕勤有些愧疚地說，" 她在鐵籠裡面待太久瞭，很難出去瞭。我怕她在那裡又打人，就帶她回來瞭。"
弟弟
衣櫃上 8 個 " 正 " 字代表姐姐做的 " 壞事 "
1 月 31 日下午，窗外明媚的陽光從夾縫中射進來，伴隨著淅淅瀝瀝雪水融化滴落的聲音，范錢將目光轉向窗外：" 出太陽瞭，我可以出去玩嗎？" 父親搖瞭搖頭。
平日裡，隻有母親能在傢全天看著她，傢裡靠范仕勤一人在工地上打零工賺錢。范仕勤說，自己已經十幾天沒有活幹瞭。
父母幾乎拼盡全力照顧著范錢，而正上初中的弟弟小藝（化名）對她的感情有些 " 微妙 "。面對記者和愛心人士的來訪，小藝總會找理由避開。" 他很不願意說這個，他說如果讓學校的人知道姐姐的事，就不去讀書瞭。" 范仕勤說。
記者看到幾張小藝的獎狀，范仕勤說，兒子的成績還不錯。在傢裡的衣櫃上，畫著一些 " 正 " 字，這是小藝用粉筆統計著姐姐的行為，分為 " 好事 " 和 " 壞事 "。其中 " 壞事 " 一欄畫瞭足足 8 個正字，而 " 好事 " 則為 0 件。" 他很怕姐姐。" 范仕勤說。
柵欄外有一臺愛心人士捐贈的平板電腦，裡面下瞭很多電視劇，用來打發范錢漫長的 " 鐵籠生涯 "。范錢說，她喜歡看《陸貞傳奇》和韓劇《傳聞中的七公主》。由於不識字，她看的是國語配音版，所以到現在她都以為《傳聞中的七公主》是國產劇。
平板裡面存著的電視劇都是小藝下載的，提起弟弟對自己的害怕，范錢又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記者發現，情緒正常的范錢不僅能與人正常交流，還很愛笑。
傢人都期待她有一天能夠好起來。" 現在最大的願望是能夠治好女兒。" 說起日後的打算，范仕勤淡淡地說，" 能養她一天算一天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