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香港電影 x 她影
滿洲正黃旗,57 歲猶未婚。3 歲上街要飯,4 歲混紅燈區,12 歲進夜總會當舞女,17 歲拍電影,22 歲當影後,33 歲無人問津,40 歲吞藥自殺,44 歲重新振作,50 歲再拿金像影後。
這些經歷並不是電視劇裡的劇情,是比電視劇更加傳奇的真實人生。
她就是在今年金像獎頒獎禮上憑借《幸運是我》奪下影後桂冠,憑借一身輕身如燕、明手快腿,在原本屬於男人的動作江湖裡、開辟瞭屬於自己的一代天下的
——惠英紅
惠英紅出生後不久,一傢偷渡至香港,被騙光傢財,一夜之間貧窮如洗。
她童年住過香港山區的木屋,發生火災奪走瞭姐姐的眼睛,遭遇過香港最大的臺風,一夜之間什麼都沒瞭。
母親帶著全傢寄宿銅鑼灣大樓樓梯下,撿剩菜回來吃。
為瞭討生活,她三歲起就跟著母親在碼頭賣小玩意兒。
10 歲之前,惠英紅的生活裡隻有銅鑼灣的貧民窟和灣仔的紅燈區。
即使是這樣的童年,惠英紅還曾經因為被誤解偷懶,被父親吊打。
12 歲,惠英紅因不願再被人叫著 " 要飯的 ",於是不再去紅燈區叫賣瞭。當時能迅速賺錢的一個途徑就是當明星。惠英紅看到夜總會舞女的招聘啟示,立刻報名瞭。
舞蹈學瞭九個月就去瞭美國、丹麥、澳洲表演,很快當上領舞,一跳就是兩年多。
直到有一天,被大導演張徹看中,邀請她去拍戲。第一部戲是在邵氏出品的金庸劇《射雕英雄傳》中,出演女二號穆念慈的角色。
在當年邵氏錯失李小龍之後,邵氏公司決定多多培養新人,在早期傳統的動作風格下,招招清晰、出拳到位,講究銜接流暢的審美設計成為瞭邵氏武俠的代表,惠英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惠英紅在張徹的作品《射雕英雄傳》中飾演穆念慈一角出道,當時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搭配一雙英氣逼人的眼睛,是一位傳統的東方美女形象。
因為學過三年舞蹈的惠英紅有著敏捷的動作底子,再加上面容姣好,於是被張徹欽點為穆念慈的不二人選。
在同類型的動作女星中,惠英紅相比鄭佩佩多瞭份 " 硬板子 " 的鎮鬼符,同時,她還註重手上的頃刻細節,出拳時的技術招使用得多,顯得更加有力、好看,就算是享譽國際的楊紫瓊也在真槍實戰上差她一截,飛簷走壁哪裡比得上從小練出來的鐵架子。
惠英紅的身手是東方的拳頭,從 12 歲開始,就受到劉傢良的賞識,跟著他主演瞭許多部動作、武俠片,並且在 1981 年擔任瞭劉傢良導演的《長輩》女主角,次年,奪下瞭她人生中第一個影後獎杯,那年,她才 22 歲。
從外行到影後,別人用一輩子,她隻用瞭五年。而且,她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靠打女形象獲得此殊榮的人。
她接受采訪時說:
" 第一次金像獎後,你說我是不是全香港最紅的呢?
我敢說是,當時我的每一部戲都是全香港最賣錢的 …"
這輝煌的打女形象背後,是無數艱辛的付出。
拍戲時從 16 樓跳下,脊背被鋼板插入;
剛做完盲腸炎和腹膜炎手術就去拍打戲;
鼻梁被打歪,呼吸困難 ……
等等都是傢常便飯。
可惜,好景不長,90 年代的香港影壇新秀崛起,商業競爭愈發激烈,各路類型片的橫空出世,將原本就式微的武俠片擠得如在夾縫中生存。
年過 30 歲的打女已經不再是市場的寵兒,邵氏公司當然要重新考慮惠英紅的星途。
" 過氣瞭 ",是邵氏給出的回復。
《苗翠花》裡的憨萌三姨太
不到 10 年時間,從一線打星跌過到萬年女配,找來的角色不是阿姨,就是媽媽 … 惠英紅又放不下架子求別人,最終推掉瞭所有的片約,消失瞭。
離開娛樂圈後,她患上瞭抑鬱癥,有段時間自我封閉,拒絕見人。
心理上落差與壓力再加上多年打戲的傷病,讓惠英紅開始不再接戲,封閉自我,不願見人。甚至一度吞下 30 多顆安眠藥,幸好搶救瞭回來。
經歷過生死的人,總能擁有更為豁達的人生觀。
惠英紅醒來之後想通瞭:
" 我有錢有房子,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地位瞭嘛,我爭取啊!"
" 既然上天不收我,不如積極的地生存。"
她不再斤斤計較,隻要是戲,她都願意接。
沒有小角色,隻有好演員,這句話放在惠英紅這類演員身上,就對瞭。
《太極宗師》的紅姨
《倚天屠龍記》裡的滅絕師太
戲份不多,卻各個出彩,且無可替代。
惠英紅會打,但也不隻會打,不僅僅是個打女。
《心魔》(2010)
在 2010 年,憑借《心魔》拿下最佳女主角的惠英紅,含著淚上臺發表感言:
" 二十八年,我風光瞭十幾年,接著不知道為什麼,會跌倒谷底,不怕丟人跟你們說,我真的試過,自己生命放棄過,但是現在,我很有信心。"
時隔 7 年,今年年初的香港電影金像獎上,惠英紅再次站上這個舞臺,憑借《幸運是我》中飾演罹患艾爾茲海默癥的芬姨,她說這是她對母親的一次道歉,芬姨在電影中常年獨居,孤獨陪伴,幸而遇上少年阿旭,人生有瞭不同的光彩。
在電影中,惠英紅時常佝僂瞭背,眼神時而滄桑時而木訥,偶爾也會癲狂、崩潰,惠英紅不著痕跡得演繹瞭一位孤獨盡頭的老嫗,深得人心。
《國際在線》曾評價惠英紅:
惠英紅演起戲來,除瞭颯爽英姿之外,總是有些滄桑落寞的意味,就算是再強勢的女中豪傑,鏡頭前回眸的一剎,也都會流露出一絲楚楚可憐的風情。
一點點的幽怨和滄桑,或許就來自於她跌宕起伏卻屢敗屢戰不言棄的人生。
這讓她不同於一味拳腳交加的動作明星,多瞭許多值得深思回味的底蘊。
從影 40 年間,三次摘下影後,卻沒有因此大紅大紫,演繹事業充滿坎坷,在人生高潮時親人離別、身陷抑鬱困擾,幸而得到瞭許鞍華、成龍等一圈人的幫助,才堅持走到現在的年紀,用她的話說就是:" 人生本就是一出戲,我隻是按自己的演法,把它變成瞭一部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