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圍繞《中國有嘻哈》的爭議?

07-28

印象中,上一個被互聯網改變社會地位的非主流文化產業,還得追溯到郭德綱和相聲行業。

彼時,作為一門傳統藝術而日漸式微的相聲行業,靠一群出身各異、吃瞭上頓沒下頓的草根相聲演員苦苦支撐。郭德綱的德雲社已然是此中翹楚,不靠行政手段養活,能賣票有觀眾,但生存狀態不過爾爾。

2005 年開始,德雲社的演出 mp3 在互聯網上發酵,圍繞著郭德綱和德雲社的各種口水戰,讓這個行業重新浮出水面。民間相聲藝人與所謂的 " 主流相聲界 " 的恩怨,至今沒有糾纏清楚。

如今,相似的一幕,又降臨到瞭嘻哈音樂界。

十年多前,我接觸過的國內嘻哈音樂,也就是 MC hotdog(熱狗,真名姚中仁)和上海的黑棒組合。前者走入大眾視野的音樂也僅有和張震嶽合作的《我愛臺妹》,後者發瞭一張專輯後就銷聲匿跡。

2010 年後,熱狗的音樂在 KTV 幾大曲庫和播放系統逐步被下架,原因可以想象,因為嘻哈音樂所具有的地下音樂的共性,一些粗口和不可描述的內容,一定會紮瞭監管部門的心。

而今年夏天,橫空出世的《中國有嘻哈》,引爆瞭這一半地下文化。90 後 00 後對於 " 潮 "" 酷 "" 個性張揚 " 的文化娛樂形態,自然來者不拒,而年齡稍大的 80 後,也樂於傳播和討論這一現象級節目,順帶給自己貼上 " 我還沒老 " 的標簽。

既然是半地下文化,其曝光過程也難免帶有一些口水和爭議。能夠制作播出的節目,內容自然是經過設計和凈化的。而圍繞節目的爭議有幾個方面,主要是節目本身的意義,地下歌手和偶像歌手的關系,以及導師是否能夠服眾。

我非常認可《中國有嘻哈》這個節目的積極意義。作為半地下文化,嘻哈歌手們的工作和生存狀態並不樂觀,少數極度優秀的頂級音樂人也僅能養傢糊口,大多數即將或者已經進入這個行業的年輕人,多因其收入的不穩定、工作環境的惡劣以及社會認可度差,而遭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而這次愛奇藝重金打造一檔嘻哈選秀節目,將諸多歌手和音樂人做集中推廣,並在節目過程中普及嘻哈音樂常識,調動觀眾的鑒賞興趣和樂趣,這一點可謂是功德無量。一眾歌手在節目上線後,其商業價值和社會地位立刻有瞭天翻地覆的變化。一些之前在圈內響當當的名字,也終於收獲瞭主流媒體和觀眾的矚目。

而對這種局面反感的,反而很多是嘻哈音樂的傳統、深度玩傢。這裡的心態有兩種,一種是由於小眾有逼格的愛好走向大眾化,給自己帶來的失落與反感;另一種認為,經過去街頭化、凈化、美化的,並非純正的嘻哈音樂,而是被閹割去勢的不倫不類的、披著嘻哈外衣的口水歌。

其實,一種亞文化走向大眾化,對於從業者的生存狀態以及商業良性循環,都是意義重大的。在美國也是同樣的過程,嘻哈歌手最終需要經過商業包裝,在各種音樂評選中斬獲獎項,才能使整個行業得到認可。把蛋糕做大,讓大傢能吃上飯,才是一個行業在沒有行政支持的情況下順利發展的前提。

至於地下歌手和偶像歌手的鄙視鏈,除去節目組刻意安排的矛盾制造節目效果之外,也要考慮到嘻哈文化的發展和生存環境。相聲行業同樣存在著民間繼承與官方收編兩支隊伍,這其中又互有師門傳承關系,但也沒能免除各種爭端。

嘻哈音樂的地下分支,更多體現瞭現場演出、經歷廝殺帶來的實力,而偶像歌手的一支,又何嘗不是歷經重重篩選和訓練,音樂專業性上的優勢不可忽略。市場的蛋糕做大後,自有其各自的受眾,無需一定分個高下,殺個頭破血流。

而本季導師的身份,也是另外一大槽點。MC hotdog 雖然年紀偏大,但由於其在華語嘻哈音樂的地位,一般沒人說三道四。而針對張震嶽、潘瑋柏和吳亦凡的吐槽,以及粉絲間的口水戰,也是另一個有趣的話題。

嚴格講,張震嶽是搖滾歌手,潘瑋柏是主持出身加流行歌手,而吳亦凡則是偶像歌手。這幾個人怎麼能有資格做嘻哈音樂節目的評委呢?

實事求是的說,想在華語音樂圈找出知名度和權威性兼備的嘻哈歌手,也是不現實的事。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選擇有過相關經歷的藝人。張震嶽出身地下音樂,與 MC hotdog 多年合作,作為組合出現並不為過;潘瑋柏是很早就嘗試過嘻哈音樂的流行音樂歌手,《Tell me》是我當年 K 歌時經常選擇的;而吳亦凡作為韓國娛樂體系打造的藝人,在音樂方向上本來就是多樣化發展,加上自帶人氣,為節目吸引大量女粉。

因此,如果說這幾位做導師不合適,又有哪些更合適的人選呢?嘻哈音樂圈本來就不大,這次比賽也出現瞭很多不同時期不同輩分的選手同場競技的情況。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影響力做大,得到主流文化的認可,而不是糾結於資格和輩分。歐陽靖不也蒙上臉來參賽瞭麼,知乎上有人說這如同張學友參加瞭我是歌手,我就笑笑,不說話。

於是,頂著種種非議,以及當下嚴峻的娛樂節目形勢,《中國有嘻哈》這檔節目還是落地開花瞭。希望借此契機,讓嘻哈音樂重回主流視野。

畢竟在此之前,2015 年 8 月文化部公佈的歌曲黑名單中,MC hotdog 和張震嶽的十幾首歌都榜上有名。貴為節目導師的他們,也亟待國內的認可。

畢竟,他們的更多作品,還是非常正面的、有愛的。而我個人,也不希望隻在夜場和酒吧聽到嘻哈作品。

最後,推薦大傢聽一下當年 MC hotdog 寫給憂鬱癥患者的一首溫暖的作品:《請拍手》。

* 文章為作者獨立觀點,不代表虎嗅網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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