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輝
弗吉尼亞州夏洛茨維爾市爆發的美國 10 年來最大白人至上主義遊行演變成騷亂,總統特朗普再次成為美國部分主流媒體的靶子,他譴責暴力行為的表態被認為是實質的偏袒和縱容,連保守的《華爾街日報》也憂心忡忡地說,在政治和輿論層面,非但沒有對這次騷亂引發的沖突予以喝止,反而加劇瞭黨派爭鬥和族群矛盾,造成更嚴重社會對壘,日後美國社會將繼續分裂,類似的暴力沖突無法避免。
在當下的美國,對這場騷亂的起因、是非,既沒有眾人擁戴的立場研判,也沒有切實的化解之道。其實,這樣的沖突在美國歷史上從來沒有停歇過,根本就是一個社會伴生問題。1861 年至 1865 年的美國南北戰爭,以全國性武裝對抗的方式並以北方獲勝的結果對種族對立作瞭一次重大的政治決斷,但種族主義並未在戰爭結束後停止。1866 年,內戰硝煙剛剛散去,白人種族主義組織 3K 黨(Ku Klux Klan)就成立瞭,其初衷就是毀壞這場內戰和林肯總統力求建立的種族平等。他們四處威脅和恐嚇黑人及其領袖,並在全國各州的行政和立法機構施加影響,竭力維持隔離政策,阻止民族平等的立法和決策。進入 20 世紀,3K 黨將打擊目標擴大至外來移民、天主教徒、猶太人以及工會主義者。在夏洛茨維爾市這次沖突中,三 K 黨成員沖到陣前,他們披著標志性的鬥篷,呼喊口號,反對移走內戰時南方聯軍的英雄羅伯特 · 李將軍,與其他白人至上主義團體和極右翼組織相互呼應,力圖以更廣泛的勢力集結,威懾反種族歧視團體。
值得註意的是,以往遮遮掩掩的白人至上主義勢力這次公然展示肌肉,比如 " 民兵團 ",這是個長久以來活躍在美國加州以及密歇根、佐治亞、亞拉巴馬、新罕佈什爾、密蘇裡及亞利桑那等州的自發性有組織的民兵機構,他們堅持反聯邦主義,散佈種族仇恨,其中很多人極力擁護持槍運動,喜愛兵器,崇尚武力," 民兵團 " 的成員大都散佈在偏遠的郊區及地方小鎮,他們的軍事訓練地點大都是罕見人跡的私人農牧場,很多人觀念十分保守偏激,是美國極右翼思潮的鼎力支持者,也是特朗普政策堅定的擁護者。
不同於歐洲,新納粹性質的組織在美國不但存在,而且受法律保護,敢於使用歐洲明令禁止的納粹標志,盡管人數不多,他們卻是美國極右翼勢力和白人至上主義者的急先鋒。" 另類右派 " 則是內涵更為混雜的一群勢力,他們往往不建立組織、機構,卻通過各類網絡平臺發聲、共鳴," 另類右翼 " 人群觀念雜合,充斥種族主義、無政府觀念、族群分離等理念,白人至上主義則是他們的訴求交集。
這次沖突另外值得註意的是,除瞭街頭的示威者,還有很多人坐在傢裡電視前默默支持高喊白人至上的街頭人群,他們並不持有極右立場,自認是中間人群,但他們堅持白人的文化認同和歷史記憶,希望美國長久保持白人主導政治和社會的傳統。在南方各州,這樣的民眾勢力更為廣大,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具有種族偏見,反而自視愛國者,在奧巴馬時期他們認為自己在忍受壓抑,並樂見白人至上主義者走上街頭,為他們代言。
夏洛茨維爾市沖突事件在歐洲輿論中,是一種規避不及、閃爍其詞的呈現。原因其實簡單,白人至上主義的濫觴,究竟在歐洲,在這裡,自古以來因於宗教、文化的原因,很多人相信白人天生優越於其他一些或以至所有的族裔,他們相信深色膚色的人、猶太人不及白人,甚而認為在歐洲內部,白人之間也有高下之分。這種種族主義思想深植於歐洲文化之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哲學傢叔本華的理念,他一直認為存在 " 白色人種民族 ",他們是世界卓越文明的代表,他認為最高的文明和文化,除瞭古印度人和古埃及人外,就隻出現於白色人種民族內。其實自古以來,持有類似叔本華這樣白人生而優越的理念的歐洲人大有人在,及至今天其比例應該也不會低,隻是局於法律和倫理之閥,公開聲張的人隻是極少數,在他們的背後,究竟有多少人同情白人至上並給予支持,那隻是一個不被揭露的未知。
這就是一個悖象,就如同在美國,當政治直率的特朗普就夏洛茨維爾市騷亂譴責 " 許多方面的 " 仇恨行為,自由媒體和民主黨立即跳出來尖利地指責他沒有專門批評白人民族主義者,是對白人至上主義的偏袒。但如果這次事件的誘因有特朗普成分,難道特朗普就該承擔責任?難道在民主黨執政時期就沒有類似的沖突騷亂?所以,因為夏洛茨維爾騷亂事件攻擊特朗普,很大程度上又引向瞭政治和黨派攻伐,作為總統,特朗普需要解決問題,避免民眾沖突和社會分裂,但即便他將來離任,白人至上主義依然會流行,沖突、騷亂還會發生,特朗普及其文化代表者不是禍因,問題的根子在於那裡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