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都一傢美容門診正在做活動，
隻要在術後介紹 5 人去做美容項目，
就可以免費整容 "
天下真的有免費午餐？
德陽某高校大一女生小文，在舍友介紹下，不久前到名為 " 成都東美醫學美容整形門診部有限公司 "（簡稱：東美整容）的機構做整容，一次性註射瞭 2 支玻尿酸，1 支瘦臉針。
說好的免費美容，最後她最終稀裡糊塗貸款瞭 2.3 萬元 ……
介紹 5 人即可 " 免費整形 "
大一女生欠 2.9 萬網貸
18 歲的小文是成都人，在德陽上大一。10 月 21 日，室友麗麗告訴小文稱，成都一傢美容門診正在做活動，參與者隻要在術後介紹 5 人在該門診做美容項目，就可以免費進行整容。
在帶小文去醫院之前，麗麗已經接受瞭微整形，並向她保證整形效果好，同時以朋友身份拜托她幫忙完成介紹 5 人的任務。
放不下面子拒絕好友，小文同意先去整形門診看一看。當天下午 15 時，在麗麗的帶領下小文來到瞭成都東美整容，一位劉姓醫生接待瞭她們。
在與醫生的溝通中，小文再次獲知，介紹 5 個人到醫院整容，小文就可以免費註射玻尿酸等微整形。
在劉姓醫生和室友麗麗的勸說下，小文同意註射 3 支玻尿酸對自己的下巴和鼻子進行微整形，以及註射單次瘦臉針。
整形金額 2.3 萬
沒回過神已簽下網貸
按照該整容醫院的收費標準，小文微整形項目的消費金額共計是23200 元。
此後，劉醫生拿走瞭小文的手機、銀行卡以及身份證，稱由工作人員替她辦手續，並拿出一張標題是 " 小牛分期 " 的表格，稱是保證書，" 這樣醫院才能保證我接受整容後會按照約定幫他們宣傳。"
小文自稱，工作人員在未告知她的情況下，在表格上工作、收入欄隨意捏造瞭信息，並在小文接到爸爸的詢問電話時，暗示小文撒謊蒙混過去。
小文並未意識到自己此時已經 " 貸款 " 瞭。10 分鐘後，由工作人員代替小文填寫的信息審核通過，醫生拿出幾張單子催促小文立刻簽字。簽完協議後，醫生給小文註射瞭 3ml 玻尿酸和一支瘦臉針。
推薦 5 個等值消費客戶
對全部消費金額進行提成
7 日，小文向記者展示瞭一份 " 協議 "，名為《醫療美容整形提成協議 DM — 001》，條款中涉及：
凡在 " 東美整型 " 進行有償消費美容整形項目，一年內推薦 5 名客戶做美容整形項目，若低於自己消費金額的，可按 5 名客戶的消費總金額的 20% 給予提成；
若推薦的 5 名客戶的消費金額與自己所消費的金額等值的，將對本次全部消費金額進行提成。
有償消費一欄寫有：進口玻尿酸 3ml+ 瘦臉針單次。消費金額為 23200，消費方式為 " 分期貸款，（小牛，月利 1.1%）"。
記者見到小文時，她的臉上還留著打玻尿酸後的痕跡，臉部有些僵硬。她說在進行微整容的時候，醫生對她的鼻子進行過調整，醫生說是因為小文本身鼻骨的問題，所以註射玻尿酸無法做到讓鼻翼對稱。
" 我根本沒看到自己註射的到底是什麼。" 小文在傢人的帶領下到醫院求醫，由於不知道所註射的到底是什麼，醫生也無法給出治療方案。
現在不僅自己的臉遭罪，還欠下瞭一身債。
免費活動是變相傳銷
約 500 人被套入其中
11 月 8 日，記者以被推薦人的身份跟著小文到瞭東美整容，一位咨詢師接待瞭記者。
" 這種免費項目是我們醫院首創，別人想學也是學不來的。"一名男性工作人員和醫生助理朱瑤瑤告訴記者，自從實施這種模式之後，店裡的生意好到 " 讓人難以想象，特別是周末的時候，店裡人都坐不下，排隊的都有幾十人。"
一名咨詢師告訴記者，免費活動早在今年 5 月就開始瞭，至少有超過 500 人通過免費活動做瞭整容，她們既是介紹人，又是被介紹人。
咨詢師說，為瞭讓客戶更好的推廣宣傳，東美還提供如何發朋友圈等培訓，如果客戶已經完成瞭任務推薦，繼續有客戶推薦，推薦一個還可以提成 5%。
為瞭享受到這種免費優惠活動，客戶可以申請分期貸款，每介紹一個抵消相應的金額：以做 2 萬元項目為例，如果一年內記者隻介紹瞭 1 個 9800 元的，提成抵扣一半費用，另外一半自己還；如果一個都沒有介紹，那費用全部自己出。
分期程序非常簡單，有身份證、電話號碼和銀行卡號即可，提交資料，連字都不需要簽訂，幾分鐘內即可到賬。
" 微整 7 天洗腦一次
手術客人 15 天洗腦一次 "
暗訪過程中，記者在一個咨詢室意外地發現瞭一本東美工作人員的工作記錄本，裡面詳細記錄瞭如何 " 洗腦 " 客戶：
1、見到客戶，先聊天再聊價格，且必須使用反問式。
2、說服一個客人的時間表：
咨詢進行到 15 分 37 秒時，告知客戶需要推薦 5 個，客戶回答推薦沒有問題；
18 分 05 秒時，確認客戶金額為兩萬多，5 個推薦客戶；
……
以這個案例計算，整個咨詢耗時 26 分鐘 57 秒，與記者得到的咨詢內容完全一致。
在另一頁，寫明如何回訪老客戶流程：
第 1 步，註意事項必須先說 " 親愛的，這是你的 XXX"；
第 5 步，親愛的項目這邊盡量開始推薦人，早點完成任務早點撤銷分期；
第 6 步，反饋術後照片，轉發朋友圈，推薦 30 名好友加微信；
第 9 步，術後前七天老客戶回訪 ……
第 12 步，7 天之內推薦 10 個人，沒推薦到人的敲警鐘，（微整形）7 天洗腦一次，（動）手術客人 15 天洗腦一次。
經濟學傢：傳銷與貸款相結合，性質惡劣
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劉瑞分析認為，這傢整形美容機構為瞭招攬客戶，不惜以傳銷方式利用客戶為其發展下線。
" 客戶介紹客戶，不僅可以免單還可以有提成，本質上就是一種傳銷，但是在界定上存在一定難點。" 劉瑞認為，其區別於傳統傳銷不同點有二：
第一，其傳銷的不是一種商品，而是一種服務；
第二，這可能是一傢正規機構利用傳銷發展下線，一般的傳銷找不到上級，非常神秘，但這是一個整形機構，可能具備相關經營和醫療資質。
" 如果是三無機構，那麼界定為傳銷很簡單，但是如果是正規機構，可能就是在打擦邊球。"
劉瑞說，貸款加傳銷模式，給社會帶來極大的社會隱患，即便是正規機構也是存在非法經營的嫌疑。
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韓國文分析認為：這傢美容整形機構的免費活動本質上就是一種變相傳銷，用滾雪球的方式發展客戶。
主管部門：若界定為傳銷 將依法予以處罰
記者從國傢企業信息查詢網站和高新區社會事業局瞭解到，東美整容註冊名為成都東美醫學美容整形門診部有限公司，其性質為營利性醫療機構，具備醫療整形資質。
" 首先要請公安部門就其性質是否是傳銷予以查實，一旦甄別界定為傳銷，我們肯定會依照衛計委方面的法律法規對醫療機構予以相應的處罰。"11 月 9 日，成都高新區衛生與計生處執法監督部門負責人說。（相關消費者均為化名）
（編輯 高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