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個懷舊的人,可能是 Uber 的用戶忠誠度,確實比滴滴高。
去年此時,2016 年 8 月 1 日,滴滴出行宣佈與 Uber 全球達成戰略協議,收購 Uber 中國的品牌、業務、數據等全部資產。Uber 中國的員工數據和工作用的所有分析軟件,在 8 月 1 日合並當天被全部徹底清除。
滴滴被捧上神壇,不少媒體將這場收購冠以 " 中國本土互聯網的大勝利 ";與此同時,Uber 員工那篇深度哽咽文《Born to be Proud》也以 10 萬+、100 萬+的閱讀量瘋狂刷屏。
一年前的那場合並,表面上是資本角逐後的 A 角勝利,是高層們的金錢遊戲;底下還埋葬著很多 Uber 死忠關於熱血、關於創造、關於夢想的幾多執念和感情。
他們就像失去初戀的少年,高舉著情懷和驕傲的酒杯,在操場高喊著 " 致青春 "。
彼時,我也是名 Uber 的死忠粉,但無關夢想和信仰。俗人一個,單純地因為 Uber 太好用瞭,每次使用 Uber 時都感覺如沐春風,就像我第一次開上特斯拉,你能明確地感覺到和尋常俗物的不同。他們不但對產品模式做出瞭顛覆,並且姿勢都極有格調。
Uber 被滴滴收購後的最初一段時日,我也像很多熱血粉一樣,幻想著收購以後 Uber 還是個相對獨立的個體。好像兒時玩伴搬瞭個傢,我依然可以敲敲門就和原來一樣,隨時拉他出來玩耍。
不過堅持敲瞭一個月,我最終還是卸載瞭 Uber APP,因為它確實變瞭,貴得離譜,而且完全叫不上車。
又過瞭半個月,Uber" 點擊用車 " 的按鈕無法點擊,軟件不能正常使用,客服聯系無果;再半個月後,Uber 全球宣佈,放棄中國市場,徹底停止中國區服務。
觀眾們的記憶也再次變得像金魚,永遠隻有 7 秒,沒有人再發憑吊,甚至沒有人再談起 Uber。我也一樣——
" 我終於失去瞭你
在擁擠的人群中
我終於失去瞭你
當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榮 "
趙傳的這首老歌,是當時我對 Uber 唯一想說的話。
退而求其次,用滴滴唄。
不得不說,這一年以來,滴滴在世界各地風生水起,不但推出 " 滴滴海外 ",更在北美、東南亞、南亞、南美等各部區域針對同行完成瞭多項戰略投資,包括美國 Lyft、印度 Ola、巴西 99、新加坡 Grab 在內,基本把各地出行領域的地頭蛇掃瞭一個遍。
7 月 24 日,它與軟銀作為領投方,再對 Grab 註資 20 億美元。這一金額不但超過滴滴自己過往單輪最高融資數字,更創下 2017 年全球移動互聯網最大融資金額。
在中國,滴滴更早已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平臺品類最豐富,出租車、快車、專車各價位檔次一應俱全,司機與用戶數量及覆蓋城市最多,技術實力也最強。連帶上 Uber 的份額,它已經改變瞭無數城市民眾的出行方式,甚至讓人們形成一種依賴,比如我,縱然對滴滴愛不起,卻依然日復一日地依賴著。
這種依賴,足以讓滴滴動動手指,就影響一個區域的移動出行價格和規則。
比如快車,當年以低於出租價格的定位切入市場,在吸引瞭大量司機和用戶之後,今年悄然將起步價漲至與出租車近乎相同的價格,現在同等距離打車,快車幾乎不會比出租車便宜。我會選擇快車,也無非是出發地與目的地距離很近、出租車不願意接單、而定位更高的專車價格又不劃算的時候。
當年用 Uber 的時候,最大的感受就是界面公開公平、透明方便,有車就迅速派單,告訴你要等多久;沒有就告訴你沒車可用,不會讓你盲目地等。
可能被依賴的都有恃無恐。現在無論用滴滴出租車、快車還是專車,則是周圍有沒有車一概不知道,哪怕地圖上畫著你門口就有個小車子來回移動,你的單依然會不明所以地許久許久沒人接單,要麼就被派給三五公裡以外的車主。
我曾經一個 1 公裡車程的單子,被派給瞭 5 公裡開外的小哥。我司楊老濕也有過類似的遭遇,當時載她的那位上海爺叔不無憤怒地說:" 總是這樣!我猜是滴滴故意給我們派遠處的單子,算下來就能減少我們一天的接單數,獎勵就能相應減少瞭。原來早晨出門第一單都能接到同小區的乘客,現在就算等在旁邊也沒有,從第一單開始就是遠單。"
這是真相,還是氣話,我們不得而知。至少就身邊人的經驗,日常打車等待的時間明顯變多瞭。就像男生追女生的時候,給你做愛心便當、送你奢侈包包、對你噓寒問暖,一旦在一起久瞭,角色甚至會整個互換。市場培育期與市場養成期,戀愛培育期與戀愛養成期,無可厚非,再正常不過。誰讓人傢是博弈的勝利者呢?
除瞭忍著,其他的選擇更糟糕。比方說我,每次從虹橋機場打出租車回傢,就會被司機嫌棄太近而挨一路的罵。所以我一分鐘也不想站在那冗長的出租車等候隊伍裡,寧可叫輛滴滴專車,哪怕等上 10 幾分鐘,順順當當回傢。
現在隻有在國外旅遊的時候,我才能毫不猶豫地打開 Uber 全球版,用 Uber 叫車。盡管過去在中國的行程軌跡全都被抹掉瞭,曾經賬戶裡的優惠券也都不見瞭,Uber 的接單速度和服務體驗還能讓我按捺不住激動。
這時,我總會懷念起曾經在國內隻用 Uber 打車的端勁。那個時候,司機距離乘客最近是派單的唯一原則;接單以後的電話第一句都是洋氣的 " 你好,珊 ";上車會發現車主為人大都禮貌,車輛打掃得也很幹凈。
有一次叫車,還碰到 Uber 彈出對話框,提示我耐心等待," 您叫到的司機是位聾啞人,無法接聽電話 "。盡管最後我還是取消瞭訂單,因為在乖乖等待的 10 分鐘裡實在不知怎麼聯系,但這種情懷還是很暖吶。
如今,不知不覺,一年已經過去。盡管滴滴有種種頑疾,種種不明所以,可在首汽約車、易到用車等其它約車軟件車少勢弱的當下,我隻能依賴著滴滴過活,而且其實整體來說,過得還算不錯。
但我就還想矯情地懷念一把,那已經逝去的 Uber 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