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鬥魚 IPO 之前,這幾個問題應該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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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熱心網友送上 "GuabiTV" 稱謂的鬥魚要 IPO 瞭。鬥魚的自信,大概源於其 2017 年 11 月所宣佈的 " 已進入完全盈利狀態 ",但不論如何,IPO 不是靠嘴說就能完成的事,從監管、市場預期的角度,一個能夠成功 IPO 企業身上必然應當具備一些基本的素質門檻。鬥魚 IPO 這次能一帆風順嗎 ?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有必要正面一下那些從數據和現實角度呈現出的 " 系統性 " 問題。

一、鬥魚與主播的弱關系,是鬥魚的管理不善還是模式的軟肋 ?

近日,在宣佈對 SY 追責之後,鬥魚又置頂瞭一條微博,直指 SY 違約。SY 也再次發出微博,這一次的微博不僅詳細回答瞭鬥魚貼出的全部違約,還提出瞭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鬥魚欠薪在先、違約在先,拖欠半年工資。

這種你來我往的嘴仗在互聯網上早已見怪不怪,而在直播的江湖裡,平臺挖角和主播跳槽也是司空見慣。

有媒體統計,在 " 過去一年,平臺之間主播流動頻率空前提升,有映客主播流向快手,企鵝電競主播跳槽鬥魚,鬥魚主播被挖等等。" 這其中不管是合約期滿的自然選擇,還是違約的不常規跳槽,都直接說明瞭主播與直播平臺之間僅有以經濟利益為導向的弱關系。

但鬥魚直播遊戲主播接二連三的跳槽卻讓人唏噓不已,據上述媒體統計 " 僅僅在去年 11 月和 12 月兩個月內,鬥魚就有 8 個主播被挖走,且多數屬於違約跳槽。"

我們拋開行業惡性競爭不講,從鬥魚方面來說,自己名下的主播,即便以法律合同來約束都不成功,到底是其管理能力太弱,還是商業模式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盡管我們知道,相對於秀場有成熟的公會管理系統,遊戲主播自身約束能力偏弱,但以遊戲直播發傢的鬥魚卻沒有讓我們看到他們在主播管理上的成功經驗,甚至被前主播爆出瞭 " 欠薪 " 等糗事。

二、數據 " 異動 " 與強推 " 主播抽獎 " 的營收業務,是不是自身羸弱的表象 ?

先說數據,直播行業是流量行業,流量就是生命。在賣預期的股市上,能夠反映一個直播站點經營好壞的,最直接的就是訪問量。但鬥魚的數據表現卻讓我們捉摸不透。

在權威數據統計網站 Alexa.cn 上,我們發現 douyu.com 被訪問的日 UV 和日 PV 出現瞭奇怪的現象:

圖:douyu.com 日訪問量數據及異動 ( 12.31-01.08 ) ( 來源:Alexa.cn )

2018 年 1 月 2 日,UV、PV 都出現瞭斷崖式下跌,UV 與前後差距 1000 萬左右,PV 差距高達 6000 萬。這違背瞭一個互聯網站點的普遍規律:對一個經營多年的相對成熟的站點來說,隻會由於突發事件 ( 包括負面消息 ) 讓訪問量陡然升高,由於瀏覽習慣的相對固定,訪問量的波動隻會造成小幅度下跌,很難出現某一天如此大幅度斷崖式下跌的情況。

無獨有偶,繼續往前查詢,發現 2017 年 12 月 5 日也出現瞭類似的情況,而且,忽略前後變化的量,日 UV、PV 與 1 月 2 日驚人地一致:448 萬 vs480 萬,2732.8 萬 vs2880 萬。

圖:douyu.com 日訪問量數據及異動 ( 12.02-12.09 ) ( 來源:Alexa.cn )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存在持續的 UVPV 內幕操作,而在某個日期偶然被疏忽掉的可能 ? 畢竟,在某寶隨手搜索 UVPV,可以出現大量 " 特殊服務 "。

而那異常的兩天幾乎一模一樣的數據會不會就是 douyu.com 擠掉水分的 " 真實 "?

不隻是在訪問量上,百度搜索指數也出現瞭類似的現象,平穩在 200,000 左右的 " 鬥魚 " 關鍵詞搜索,在 1 月 3 日這天搜索量劇烈下降,這同樣並不符合一個相對成熟站點的百度搜索規律。

值得一提的是,百度指數上,1 月 2 日的指數處在正常水平線,如果百度指數不存在任何問題、1 月 3 日的斷崖式下降隻是完全的巧合,那麼用戶整體上在 1 月 2 日這天對鬥魚的關註並沒有發生大波動,這反過來又會增強上文關於訪問量數據的疑問。

圖:" 鬥魚 " 關鍵詞搜索指數 ( 移動 +PC 綜合,來源:百度指數 )

從理論上看,數據不會說謊,對一個以網絡為主戰場的科技企業來說,最直觀的訪問量如果是被某種被懷疑的數據所支撐,這樣的企業通過 IPO 走向面向大眾的資本市場,對投資者來說未必是好事。隻希望這種違反規律是次低概率的巧合。

再說營收。

盡管我們很難知道鬥魚到底怎麼個盈利法,但登錄其網站觀察大小主播的直播狀況,卻能直觀地發現瞭一些營收上的疑問。

首先,是鬥魚在簽約主播身上強推的 " 主播抽獎 " 模式。其大概流程如下:對簽約主播,鬥魚有每個周期內完成多少次 " 抽獎 " 的任務要求 ( 根據主播大小不一樣 ) ,所謂 " 抽獎 ",就是主播請求觀眾送某種現金兌換的禮物,當數量足夠或者時間到期後,在所有送出禮物的觀眾中隨機抽出獲獎者,送出獎品 ( 包括 iphonex、電腦主機或者現金轉賬 ) 。

如圖,是鬥魚著名吃雞 ( 絕地求生 · 大逃殺 ) 人氣主播 QQQ 的抽獎實況。

圖:鬥魚主播 QQQ 正在抽取 5000 紅包獎勵 ( 來源:douyu.com 截圖 )

在這裡,用戶隻需辦卡 ( 鬥魚現金兌換禮物,價值 6 魚翅,即 6 人民幣 ) 一張,就能參與抽獎,辦的張數越多,獲獎幾率越大。

很熟悉的感覺,沒錯,這就是已經被監管部門明令禁止的 " 一元奪寶 " 的變種。在 " 一元奪寶 " 遊戲中,例如,奪寶平臺放上一個 iphone 手機,標價 6600 元,湊齊 6600 個人拍下 1 元錢,即可開獎,其中一位幸運用戶將獲得這部手機。

所不同的是,在鬥魚這裡,一些抽獎活動沒有上限,比如 QQQ 這種,時間到即開獎,隻有主播和鬥魚後臺知道有多少人 " 辦卡 " ( 有心者也可以自己在彈幕中計數,但比較困難 ) 。另外一些活動會設置禮物上限,送滿即開獎,這與 " 一元奪寶 " 大致雷同。

2017 年 7 月中旬,國傢互聯網金融風險專項整治領導小組辦公室發佈 《關於網絡 " 一元購 " 業務的定性和處置意見》,明確將網絡 " 一元購 " 定性為變相賭博或者詐騙,並將對其展開新一輪整頓清理工作。

而鬥魚的抽獎活動明顯是頂風作案,細究其利益模式如下:

圖:鬥魚抽獎活動利益模式

這個模式符合 " 一元購 " 的兩個關鍵要素:發起方 ( 在這裡變成兩個主體,平臺,以及主動或被動的主播 ) 靠純粹的資金匯集活動獲得超額收益,帶坐莊性質 ; 參與方 ( 粉絲 ) 付出現金,以小博大,帶明顯賭博及非法彩票的特征。

如果 QQQ 主播需要 " 回本 "5000 元紅包,需要粉絲至少支付 10000 元的禮物,況且還需要一定的盈利空間,綜合下來 5 到 10 分鐘一場的營收已然十分可觀,要知道,直播平臺大數據平臺 " 小葫蘆 " 顯示,主播 QQQ 近 10 天每日禮物收入都隻在 1-4 萬之間徘徊。

" 一元購 " 改頭換面重出江湖,匪夷所思的是,這樣的行為在鬥魚這個有著可觀流量的公眾平臺上已經肆虐多時,究其原因,由 " 禮物 " 打掩護,而不是支付現金大概是主要原因。但是,支付現金和送出現金兌換的禮物又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

在這裡不去談論鬥魚該種模式在社會層面會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僅從 IPO 角度來說,如果一個公司的某部分營收依靠帶監管風險的活動來維持,對投資者而言存在著明顯的不確定性風險, 而在監管風險下尋得營收,雖說 " 富貴險中求 ",但恐怕也無異於 " 飲鴆止渴 ",這樣去 IPO,真的好麼 ?

不止於此,如果說鬥魚欠薪、苛待小主播這些流言都能用 " 平臺是公司運作也需要生存、小主播創造不瞭收益 " 來解釋,那麼指派任務給簽約主播的方式,就存在著反過來讓小主播損失自己兜裡原本的錢來替平臺創收的可能。

例如,在魔獸世界小主播 " 戴咕咕 " 的房間,官方指派她需要在一個星期內完成若幹次抽獎任務,作為小主播人氣不佳也不得不執行,要求粉絲辦卡 100 張抽取價值 300 多元的杯子,存在著分成後倒貼的可能,由此,戴咕咕在直播間制定規則,中獎者仍需要送一架 " 飛機 " ( 價值 100 元 ) 來領獎,令圍觀者大呼 " 套路深 ",而這,可能也是小主播不得已而為之。

這樣的生態下,大主播更掙錢、小主播生存環境進一步狹窄," 貧富差距 " 越來越大,對一個籌備 IPO 的直播平臺來說,到底是好是壞難以預料。

三、股權復雜、與 A 站的 " 特殊關系 ",會不會是 IPO 之路上的炸彈 ?

IPO 之前最重要的一個關卡是股權梳理。擬上市的條件,包括股權資產是否存在難以解決的糾紛,核心資源是否容易被轉移,股權分佈和實控人是否清晰,出資和控股的產業鏈業績分佈是否明瞭。

查詢鬥魚 ( 武漢鬥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 的企業股權關系圖如下:

圖:鬥魚企業股權關系圖 ( 來源:天眼查 )

直觀上,鬥魚企業股權關系圖已經復雜到有點眼花的地步,體現出三個特點 ( 或者有意為之的目的 ) :

1、層級多,大量交叉持股,在股權結構設計上,這是明顯的分散經營風險的特征。

2、子公司多、點多、分佈廣,這在股權結構設計上一般而言都是為瞭體現體量大、實力雄厚。

3、涉及行業廣泛,往往為瞭體現市場占有率大、業務多遠、收入多元。

而復雜股權結構最主要的 " 價值 " 在與對監管的規避,很多時候一旦出事,多層級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關聯方、一致行動人、最終受益人……調查起來十分費勁,耗時耗力,其優先級降低,待事情冷卻往往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終不瞭瞭之。

最近,銀監會主席郭樹清指出銀行領域存在 " 少數不法分子通過復雜架構 , 虛假出資、循環註資 , 違規構建龐大的金融集團 " 被輿論熱議。事實上,不管是出於不懷好意的目的還是真的為瞭規避經營風險和自然人自身風險,這種復雜結構已經廣泛出現在非金融領域。

而細究鬥魚這張 " 一言難盡 " 的企業股權關系圖,讓人不得不對鬥魚的股權關聯和業務如何開展如何不損害非經營股東權益產生擔憂,而且這種極力規避風險的股權結構設計方式是否也證明鬥魚對自己的信心不足,可能也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

但不論如何,鬥魚 IPO 前的股權梳理可能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在復雜控股情況下講清楚核心資源轉移等問題,這關系到 IPO 的標的資產安全,是投資者的根本利益。而面對眾多的股權利益方 ( 如下圖 ) ,如何在 IPO 時區分、安置各方利益,都比那些股權簡單的公司幾何倍數式地復雜。

圖:鬥魚直接股權圖 ( 來源:天眼查 )

另外需要提醒的一點是,鬥魚與 A 站或多或少的關系,我們知道鬥魚 TV 是從 ACFUN 生放送直播更名而來,據 36kr 作者閆浩報道," 陳少傑帶領團隊將鬥魚從 A 站剝離出來單獨融資,2014 年 4 月,奧飛娛樂創始人蔡東青收購瞭 A 站 92% 的股權,陳少傑持有剩餘的 8%"A 站 2014 年工商年報,實際控制人由陳少傑轉為蔡東青," 蔡東青本人也是鬥魚的天使投資人,根據全國工商系統的數據,蔡東青目前公開持有武漢鬥魚 13.18% 的股權,為陳少傑、騰訊之後,武漢鬥魚的第三大股東。" 如今 A 站數據下滑、數次宕機、早已失去瞭過去的榮光,但更多的是在政策監管之間來回晃蕩,所謂 "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鬥魚又能否獨善其身 ?

總之,我們在討論鬥魚能否 IPO 之前,這些疑問都應該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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