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不敢相信他會背叛我!我這麼信任他,把很多事情都告訴他,我一度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順順地走下去──直到我在她傢陽臺,看到他內褲的那天 ……" 圖片來源:pansci。
商業社會總是有能力把任何節日都變成情人節,我們從來不缺秀恩愛、虐狗和 FFF 的素材。但這個世界也不是隻有 " 恩愛情侶 " 和 " 單身狗 " 組成的。今天,果殼就來說一說第三種人——理論上來說,他們已經單身瞭,但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或者,還不相信。
作者:海苔熊(PanSci )
愛人之間的背叛幾乎天天上演,但遭逢的人總是次次驚訝。我們總是很難相信,最信任的人,卻傷害自己最深。不過,來自美國俄勒岡大學、研究背叛創傷多年的心理學教授珍妮弗 · 弗雷德(Jennifer Freyd)與帕梅拉 · 比勒爾(Pamela Birrell)博士或許會告訴你,你想反瞭──正因為你信任他,他才有 " 資格 " 背叛你。
有人曾提到一個很重要的概念:當你選擇投入一段關系,就要同時承擔被傷害的風險。也就是說,能傾聽你的人,也能崩壞你。
在自我揭露(指一個人向別人說心裡話,與他人共享內心的感受及信息)以後,對方也開始願意分享他的秘密,於是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換句話說,親密關系的一部分就是背負著彼此的秘密,承擔著彼此的傷痛。一般而言,安全感比較低的人秘密比較多,但如果他們願意跟他人分享這些秘密,表示他們信任這段關系──雖然信任,不見得每次都能帶來幸福。
我卻得到你,安慰的背叛
" 他的炮友發消息給我的時候,我幾乎一整天都沒辦法工作。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我手機的,我隻知道我心臟很痛。於是我打給他,他說他跟她隻是玩玩,然後說瞭好多他真正愛的是我之類的。在一番折騰之後,我竟然選擇相信他!我很生氣,對自己生氣,我不解,為什麼自己這麼傻?事實不是很明顯瞭嗎,他有小三,而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為什麼我還要相信他?"
珍妮弗與帕梅拉會跟你說,不是你傻,而是你無法離開他。他們發現,許多人無法正視親密愛人的背叛,是因為那些人對他們來說 " 很重要 "。一個鮮明的真相之所以無法被觸及,並不是因為你沒有 " 看見 " 它,而是你要 " 承認 " 它需要花很大的勇氣──甚至,在承認之後,你可能會失去更多東西。
根據荷蘭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學社會和組織心理學教授卡裡爾 · 魯斯佈爾特 Caryl Rusbult 的投資理論 ( investment model ) ,當我們在一段關系中投入越多,會越難離開這段關系──盡管你在這段關系裡並不快樂。
看不見
是因為想維持現狀
當你知道這段關系對你很重要,也清楚任何的反抗與面對很可能讓你的關系終止,你就會選擇 " 眼不見為凈 "。用看不見取代看見,用逃避代替解決,珍妮弗與帕梅拉將這種現象稱為 " 背叛盲視 " ( betrayal blindness ) 。
面對背叛之時,你可能會開始考慮選擇離開的代價:朋友會不會笑我?孩子怎麼辦?他會不會報復我?我該怎樣開啟一個人的生活?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心理學上研究盲視的現象有很多,最有名的是 " 變化盲視 " ( change blindness ) 。一個典型的實驗如下:研究者跟路人問路,中途有搬傢工人搬一個大門經過他們之間,打斷瞭他們的談話,研究者趁機替換瞭問路的人,但是有 50% 的人沒有發現問路者換人瞭。也就是說,這些路人把大部分的註意力都放在瞭想地圖上,而忽略瞭問路者是誰。
相較於變化盲視,背叛盲視涉及更多 " 動機 " 的部分。你忽視、忘記、對他的偷吃沒有印象,是因為你知道,如果你承認,就要承擔更多負面的風險:爭吵、分手、或離婚。這些後果對你來說實在是不可承受,所以你的大腦幫你一起 " 忘記 " 它。換句話說,這段關系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重要瞭,所以你的視而不見通常隻為瞭一件事情:維持現狀。他繼續在下班後問你今天過得怎麼樣、談談小孩與教養、聊聊公司學校發生的事、忽視彼此岌岌可危的感情。沒有面對,就沒有分開,就是最典型的背叛盲視心理。
自我欺騙的安全感
有的人明明記憶力好到誇張,可是每當聊到他的結婚、再離婚之間的記憶," 我們可以不要聊這個嗎?"、" 不知道 "、" 忘記瞭 "、" 都過去瞭 " 等字詞,就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不禁讓人納悶:他真的不記得嗎?
面對背叛,我們會視而不見,也會選擇性遺忘。圖片來源:pansci。
或許,在意識層次這個人真的忘瞭。珍妮弗與帕梅拉在《背叛:最不能觸碰的真相》一書中引用瞭非常多的研究,不約而同地指出一個穩定的現象:經歷傢暴、性侵、背叛、不當對待的人,在長大之後會發展出較多的解離傾向 ( dissociative ) ,他們在許多認知實驗中,會忘記許多與負面、創傷、情緒有關的訊息──藉由這種方式,他們在不安全的環境裡,獲得一部分自我欺騙的安全感。
研究者推測,這些高度解離者可能因為長期隔離那些背叛記憶,選擇性註意力 ( selective attention ) 受損瞭,無法全心專註於一件事情上面,不過仍然保有不錯的分散註意力 ( divided attention ) ──這使他們可以在捉奸在床時隻記得床單顏色,卻不記得發生瞭什麼事情;在被父親凌虐時隻記得地板上的玩具,卻不記得父親的表情。
" 當你真正瞭解他們所面臨的過去是多麼不堪,他的親人與愛人是如何地背叛,你就會清楚,一個人選擇一種病態的生活方式,是因為他們無力做其他的選擇。那些創傷將他們摧殘到到能量耗竭,能好好活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瞭。" 一位資深心理輔導員曾說。
適應是一種偉大的能力,有些人因為它,對壓榨與背叛視而不見、把虐待與侵害當作過眼煙雲,可是他們過得並不快樂。珍妮弗與帕梅拉指出,唯有透過知情、表達、訴說等歷程,透過陪伴與穩定的安全感,才能真正面對那些過去的難堪。或許你會覺得這樣的結尾很官腔,但 " 出來面對 " 從來不是一句口號或一個動作,而是一個過程。
我們總是活在各種反復、矛盾與循環中:說好要減肥又半途而廢、說好不再為他掉淚卻又重復傷悲、說好要早睡卻又磨蹭到深夜,就算意識到這些缺點,還是很難面對、很難改變──何況是那些將背叛隔絕在意識之外的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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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 PanSci
轉載時部分文字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