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汪仁洪 謝傑
三四年前，重慶人田某等人在福建省廈門市，以掙大錢為誘餌，招募涉世不深的青年入夥並將其手或腳砸斷，然後帶著傷者專門找“摩的”“碰瓷”。團夥成員詐騙技術“爐火純青”後，即“分傢”到轉戰到其他地方“另立山頭”，“分區作戰”。他們還建立微信群，用“行話”相互交流，結果該碰瓷團夥業務很快擴展到廣東、江西、重慶、四川等省（市）。10 月初，一夥人到四川閬中片區“開發市場”，沒想到在該片區才做 4 筆業務就折戟沉沙。1 月中旬，閬中市公安局在兄弟省市警方協助下，成功將涉嫌“碰瓷”詐騙的 31 名頭目和骨幹成員抓獲，初步查明作案百餘件，作案區域跨福建、四川、廣東、江西、重慶等 5 省市。據悉，該“碰瓷”詐騙案，組織之嚴密、涉案人員之多、作案區域之廣、詐騙次數之多，完全堪稱“中國第一碰瓷詐騙案”。
一個網帖 引來同病相憐摩的司機
10 月 30 日，閬中人席軍在閬中本地某網站上看見一個帖子：我叫何某，開摩托車的，前不久我搭兩個年輕人經過精神病院附近時，摩托車無故搖晃，車上一男子順勢倒地並稱手部疼痛，經醫院檢查為手尺骨骨折。兩名年輕人欲索賠 3 萬元，經討價還價之後，賠償對方 12000 元。回到傢後感覺不對，遂發貼提醒其他摩托車駕駛員註意。
被砸斷的骨頭
“我爸爸偶爾也跑摩托車，前不久他給我講過也遇上這種事情，並且場景同這個幾乎一模一樣。”席軍趕緊把帖子上的內容講給爸爸聽，席軍的父親斷言：糟瞭，遇上碰瓷瞭。
原來 10 月 21 日下午 3 時，席軍的父親搭載 2 人（一人為本地口音，一人為外地口音）。途中摩托車搖晃幾下，外地口音的乘客被摔倒在地，疼得嗷嗷直叫。席軍的父親馬上打滴滴將傷者送到醫院檢查。在醫院，傷者自稱叫冉某。掛號、診斷、照片，發現冉某左手骨折。醫生稱：要住院 3 個月，醫療費至少兩萬元。聽到這消息，席軍的父親腦殼都大瞭。
一會，又來瞭兩個人，其中一人自稱冉某的姐夫。噓寒問暖後，“姐夫”開始做席父的工作：“冉某在閬中住院，傢人照顧不方便，你還要多花錢，冉某在老傢有醫保，回傢住院，可以少花些錢 …… 不如你給筆錢作一次性瞭斷。”席父覺得“姐夫”說得在理，就開始討價還價。最後，席父以 1.2 萬元瞭斷此事。“冉某確實從我車上摔下地，從照的片上看確實是骨折，他回傢治療可以報銷一些，冉某要 1.2 萬元也算合理。”當時席父慶幸遇上通情達理的人，不然損失就更大瞭。
經過網上聯系，席軍很快聯系到有相同經歷的 3 名摩托車司機。10 月 31 日，4 名摩托車司機碰頭，交流各自遇上的事情後向警方報案。4 人向警方稱：同一夥人以在搭乘摩托車途中故意摔倒受傷為由共騙走他們 3 萬餘元。
順車摸瓜 31 名犯罪嫌疑人被抓獲
閬中市副市長、公安局長周拿雲指令：“立即成立專案開展偵查，務必打深打透。”
閬中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偵查員到醫院調取瞭相關記錄以及 DR 片。醫院記錄顯示受傷人員均自稱為冉某或丁某。但是均無法核實冉某、丁某準確身份。偵查員通過對“冉某”的篩查，發現“冉某”等人曾經在遂寧、達川等地也有報警記錄。經核實後，案件情況與閬中市類似，但因冉某等人要價過高，摩托車司機報案後，冉某等人便放棄索賠，並銷聲匿跡。
偵查員追蹤發現，“姐夫”等人開川 RSB9** 小型轎車尾隨被碰瓷的摩托車。川 RSB9** 小型轎車是南部縣一租車公司的車輛，租車人叫王某（福建人），但該王當時根本沒在四川，不可能參與作案。警方通過對王某關系人的順藤摸瓜，以劉某、敬某偉的為首的在四川作案的團夥逐步浮出水面。在相關部門的協助下，通過 2 個月排查和研判，逐步弄清瞭該流竄全國的“碰瓷”犯罪集團手法和基本情況。
1 月 6 日、7 日，閬中市公安局組織 30 餘名偵查員奔赴廈門、內江等地成功將李某華、田某、江某、王某梓為首的碰瓷詐騙團夥主要成員抓獲歸案。到 1 月中旬，已抓獲碰瓷詐騙犯罪嫌疑人 31 人。
分區作戰 6 個團夥瓜分市場
經過初步查明：犯罪嫌疑人以福建省廈門市為據點，輻射廣東、重慶、江西、四川等地，作案百餘件。
該團夥稱“碰瓷”為“搬車”，犯罪成員主要為缺少必要管教的務工民工子女。作案一般 4 至 6 人為一作案團夥，角色清晰、分工明確、手法嫻熟，作案前通過同夥用石頭或 U 型鐵鎖故意砸手或腳致骨折，受傷者一般為新入夥的未成年人。
作案時由“傷者”和一名成員兩人出面租乘摩托車至偏僻路段，故意搖晃至摩托車傾斜或倒地，造成“傷者”受傷的假象，後經醫院拍片檢查出骨折，其他成員有的扮演“傷者”的“哥哥”或“姐夫”出面談判解決，有的跟隨、看守摩托車駕駛員，有的紮場子助威，指揮者一般在租來的車內觀察和指揮，如遇不願出錢私瞭的便會遭到眾人的威脅和恐嚇，如拒不出錢的甚至會遭到團夥成員的毆打，達到駕駛員被迫出資數千元至 3 萬元私瞭的目的。
警方還查明：該詐騙集團有 40 餘人，共分 6 個“團隊”在 6 個片區開發“市場”：田某為首數人主要在廈門市及周邊作案；江某為首數人主要在廣東、重慶等地作案；李某華為首數人主要在川南內江市一帶作案；敬某偉為首等人主要在閬中及周邊作案（包括綿陽、鹽亭）；劉某為首等人主要在南充周邊作案（包括重慶、廣安周邊）；王某梓等人主要在福建、江西等地作案。
警方介紹，因一個“傷者”最多隻能使用 15 天（超過瞭醫院就能發現系舊傷），因此“傷者”一般在 15 天內都會瘋狂作案。同時，“傷者”要定期輪換，因此有專人聯系未成年人陸續為每個團夥制造、輸送新的“傷者”。
據悉，仍有少量犯罪嫌疑人在逃，抓捕工作仍在繼續，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目前，很多受害人還不知道已上當受騙。閬中市公安局正通過多種渠道呼籲：上述區域摩的司機有相同遭遇者，立即同閬中市公安局蔣警官聯系。電話：15983795380。
對話“傷者”：
勤快點一天可賺兩千元錢
貴州人冉某剛滿 18 歲，原來在廈門包帶廠打工，每月可以掙 3000 多元錢。在這起碰瓷案中，冉某扮演傷者。
記者：手是怎麼受傷的？
冉某：一個人用 U 型鎖固定我左手，然後用石頭砸斷我的骨頭。
記者：明知要砸斷手，為何參加？
冉某：他們說一天可以賺 1000 元，勤快點一天還可以賺 2000 元錢。
記者：你到過那些地方作案。
冉某：在四川周圍，具體位置帶頭的才知道。
記者：你參加團夥好久瞭？
冉某：3 個月。
記者：掙到多少錢。
冉某：2.6 萬元左右。
冉某雖然掙到瞭一些錢，但顯然沒有實現“日賺千元”的好事。並且還是認為這風險大，所以團夥成員希望他再當一次“傷者”時，冉某跑回廈門找瞭一份工作。但 10 多天後，警察就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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