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為什麼喜歡和墓地住在一起?

10-17

國慶時,

城君去瞭一趟日本,

路過京都的居民區時,

發現不少樓房旁邊都毗鄰著一片墓地,

四尺見方的一小塊地,

上立墓碑,刻有傢紋,

墓碑前插著一些細長的木板,

是象征著佛塔的 " 卒塔婆 ",

每年忌日親人從廟裡請一隻,

年頭多就簇成瞭一堆。

周圍零散矗立一些雕塑,

上面雕刻瞭各式的佛像。

不時有三兩人在其間若無其事地散步,

仿佛自傢後花園一般。

在很多人的認知裡,

墓地和陽間陰陽兩隔,

" 那邊 " 是陰森、冰冷甚至不祥的,

斷不可以和生活離得太近。

那麼是怎樣的生死觀,

讓日本人可以毫無負擔地

和 " 魂靈 " 親密接觸?

其實與墓地同居一開始並不是

他們主動選擇的。

在江戶時代,

日本為瞭阻止基督教在日本的大肆傳播

挑戰佛教的地位,

設立瞭寺院與信徒的關系維系制度。

那時在一座村莊裡,

很多時候隻有寺廟主持會識文斷字,

掌管著村民的一切。

村裡隻要有人去世,

必須也隻能埋在寺院內。

因此日本寺院及周圍,

開始有瞭很多墳頭的雛形。

到瞭上世紀二十年代,

一場空前的災難席卷瞭東京和橫濱,

地震和火災損毀瞭大量建築。

震後土地重新規劃,

東京都政府和寺廟達成協議,

重新分配瞭擁有巨大土地的寺廟,

順帶也影響到瞭墓地的遷徙,

寺廟可以在城區保留小塊墓地。

自此之後,

寺廟裡的墓地被分割成瞭一個個小塊,

慢慢形成瞭城區裡隨處可見的墓地群。

可能也是由於這樣的演化過程,

使得城市裡居住的人們習慣瞭

居所旁邊有另一個世界鄰居的陪伴。

其實最早時,

蠻荒的人類還沒有意識到

死與生的辯證關系,

墓地的選擇無外乎像今日

處理廢棄物一般隨處安置,

七零八落中可能早已忘瞭先人在何處。

隨著智力的開化以及宗教的介入,

死亡才開始有瞭值得祭奠的意義。

後來隨著城市的規劃,

墓地再一次被人們有選擇地佈置。

陰間的世界,

其實一直由陽間的你我支配著。

世代多災多難的日本人

很早就領悟到人生的短暫,

將佛教作為人生信仰的他們,

" 向死而生 " 是深深植根在心底的信念。

傢中親人去世,

葬禮中幾乎不見放聲大哭的情景,

多數人隻是平靜地默哀。

《挪威的森林》裡說,

" 死亡不是生的另一極,

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而存在。"

在日本人眼中,

死後便會成佛,

靈魂便能成神,

越靠近墓地,

靈魂就更容易受到神佛的保佑,

是件很幸運的事。

如果說開羅屋頂的墓地傢園

是窮人們不得已的選擇,

那麼日本人和墓地為鄰

早已是他們發自內心的祈願。

在很多西方國傢,

" 墓地旅行 " 早已成為新風尚。

巴黎的拉雪茲公墓裡的王爾德墓碑,

被各國的女性仰慕者印滿瞭唇印;

危地馬拉的奇奇卡斯特南戈彩色墓園

被塗上瞭瑪雅人喜歡的色彩;

波多黎各的聖胡安公墓俯瞰加勒比海,

海浪經年地拍打在臉龐,

風經過時吹起唿哨,

埃爾莫羅的孩子們放著風箏跑過 ......

他們對死亡紀念的重視

遠遠超過出生時的慶祝,

因為他們相信

" 人出生時還什麼都不是,

隻有死亡時人生的意義

才會完整地顯現。"

我們國傢也有人正在身體力行地

消解著人們對死亡的偏見。

北京師范大學的陸曉婭老師

講授的 " 影像中的生死學 " 這門課,

受到很多學生的歡迎。

每年清明節前後,

她都會帶學生去萬安公墓走一走。

她教學生用碑文作為生命的索引,

想象墓主擁有的人生。

把死亡這個生命的隱形伴侶約出來,

" 活著 " 就有瞭一個坐標。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想隨她去尋訪墓園,

她甚至地想開辟一個新職業:墓地導遊。

她相信和墓園裡中的安睡者對話,

能聽到那些閃光的人文思想綿長的回聲,

更能獲得在逆境中隱忍生長的力量。

死亡,總是和信仰安放在一起。

西方人把墓地寄托給教堂,

日本人將墓地交付給寺廟,

而我們,

又將墓地托付給瞭哪裡?

那幽幽的松柏中,

真的有我們的心之安處嗎?

雖然已經有瞭陸老師這樣的先行者,

但距離我們真正與死亡和解,

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以上部分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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