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喝酒紋身做妓女,但我依然是個好媽媽

01-18

1971 年,佛羅裡達州迪士尼樂園建成,這座占地 12228 公頃的遊樂園,是全世界 6 所迪士尼樂園中面積最大的,分 " 動物王國 "、" 魔幻影城 "、" 科幻天地 " 和 " 夢幻世界 "4 個主題樂園,還有 3 個水上樂園,最少要 5 天才能將所有遊樂設施玩完。

這座迪士尼樂園在初期規劃的時候,也叫做佛羅裡達項目(The Florida Project)。

佛羅裡達樂園

The Florida Project

但《佛羅裡達樂園》並不是在講迪士尼樂園初期建設過程的故事,而是講述在它隔壁的一座由汽車旅館組成的 " 兒童遊樂園 ",這才是故事發生的地方。

" 佛羅裡達樂園 " 裡沒有緊張刺激的過山車,沒有精彩奇妙的動物表演,沒有到處走來走去逗遊客歡心的佈偶公仔。

說白瞭,就是一個貧民窟而已。

這裡住著形形色色的社會底層人士,這些人沒有受過太高的教育,也沒有一份像樣的職業,一傢人擠在一個窄小陰暗的旅館單間裡,臥室、廚房、客廳、餐廳,除瞭廁所以外所有的功能區都是同一塊地方。

這一點,和導演肖恩 · 貝克上一部用 iPhone 5s 拍的作品《橘色》一樣,都是將視線拉下來,放到瞭社會底層身上。

《橘色》的主角們是跨性別和變性人群體,給我的最大觀感,一個是吵,另一個則是抓馬(drama),這幾乎原封不動地傳承到瞭《佛羅裡達樂園》裡來。

《橘色》片場照

這一次比《橘色》做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是,他將敘事隱藏瞭起來,全片沒有完整地在講述某一件事情,沒有起承轉合,而好像是在記錄主角的某一段生活,中間還會夾雜一些汽車旅館裡其他人的無意義鏡頭,但這就像對《橘色》有這麼一句評價—— " 現實中的對話這樣才對嘛,而不是一個人說完一句臺詞等著另一個人說。" 如此操作更顯得生活化,畢竟這種真實感和劣質感與社會底層的生活現狀相輔相成。

哈莉和穆妮就是這個貧民窟裡的典型代表,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

哈莉不羈的外型似乎早就註定瞭她們與主流社會格格不入的命運。

她們交不起房租。

哈莉上一份舞女的工作因為拒絕瞭為顧客提供性服務被炒瞭魷魚,之後就再也找不到工作。

每天吃飯都是靠在餐廳工作的朋友艾什麗接濟一些殘羹剩飯度日。

小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而然也有樣學樣,出口成臟,調皮搗蛋,野蠻生長。

我們能說是社會制度失衡導致她們母女如此的落魄嗎,還是要責怪哈莉不思進取無法給女兒提供一個良好的成長條件?好像都不是,但無論如何她們就是淪落到瞭這樣的境地,無法逃脫,並不是所有野雞都能努力飛上枝頭變鳳凰。

然而即使如此,她們也沒有喪失活下去的信心。

去你的有錢人,我有我的生存之道

沒有工作,哈莉就去批發小商店買廉價香水,再到迪士尼的高檔遊客區去兜售,賣得一點是一點。

不買香水還可以乞討。

她還會去偷別人的遊樂園門票,再以低價轉售給其他遊客。禮義廉恥是什麼,可以當飯吃嗎?

和成人世界的生存壓力形成鮮明對應的,是孩子們天真浪漫的童趣,每天和媽媽一起去賣香水、做黃牛、乞討,大概隻是一場冒險遊戲。

這個在我們看來不堪的汽車旅館,在她們眼中是馬卡龍色的夢幻遊樂園,一草一木,任何東西都能成為嬉戲的對象。

吃著剩飯,配點音樂就能開心地尬舞。

好朋友要走瞭,絲毫沒有離別的悲傷,隻有獲得新玩具的喜悅。

沒錢買冰淇淋,認真地撒一個蹩腳的謊言,渾然不覺。

跑到廢棄的房子裡放火,釀成大禍,睡一覺之後就拋到腦後。

為雨過天晴的彩虹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故事。

迪士尼樂園的煙花,不介意那根本不是為自己而綻放,也能成為慶生的禮物。

多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不為世俗名利所困擾,隻要能夠吃,能夠玩,就沒有什麼大不瞭。

貧民窟裡的每個成年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這種寶貴的童趣,雖然無法提供給孩子們優渥的生活環境,但他們的愛卻是一點都不遜於有錢人的。

飾演旅館經理的威廉 · 達福,面對調皮搗蛋的孩子們,總是好脾氣地對待他們,和孩子們打賭吃雪糕要是掉下一滴就趕走他們,於是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玩瞭起來。

看到戀童癖怪老頭接近正在玩耍的孩子們,在孩子面前友好地招呼他過來,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才面露兇狠地趕走他。

平時看似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最常念叨的一句話就是你房租交瞭嗎,但當哈莉遇到困難,掏錢包卻沒有猶豫。

哈莉看似是一個失職的母親,沒有盡到管教穆妮的責任,但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好傢長,一種對孩子嚴加管教,細心地將他們培養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才,而另一種則像哈莉一樣,與其做個傢長,不如做個朋友,陪著他們成長。

穆妮走累瞭,就彎下腰來背她回傢。

不在乎淋雨會不會生病感冒,肆意地在滂沱大雨中陪女兒瘋玩。

剛賺瞭幾百塊馬上就想到帶著女兒去超市,坐在購物車裡的穆妮笑得比誰都開心。

甚至走投無路到瞭賣淫的地步,她也會讓穆妮去洗澡,開著音樂掩蓋聲音。

小心翼翼地將純白色的兒童世界與骯臟的成人性交易用一扇廁所門隔絕開來,這是哈莉作為母親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即使她已經墮落,但仍在用雙手托舉著穆妮。

或許觀眾會戴著有色眼鏡先入為主地評判,像片中想去迪士尼度假卻陰差陽錯來到汽車旅館的那對夫婦,一下車就皺著眉頭對旅館的人一臉嫌棄。

但我覺得這部電影並不是在講他們多慘,社會壓迫多殘酷,在這些細微、瑣碎、平凡的片段中,我看到瞭他們陷入泥潭般的命運,越掙紮越下沉,看著他們如此無奈卻又何其可愛的生活。

可就算一貧如洗,他們也依然在用力地去活著,去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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