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太子奶納稅過億元,如今欠稅千萬。從光環纏繞到跌落塵埃,太子奶和李途純身上究竟發生瞭什麼?投資方、債權人、地方政府、代理人在其中又扮演瞭怎樣的角色?
“我是原來太子奶的老總。”
李途純站起身,挨個向幾位年輕人介紹自己。這是 2017 年 7 月 20 日,北京健一公館,他已經離開公眾視野數年。
在他走來時,現場有些人沒能認出他。這位曾經風雲一時的湖南商人正在老去,烏黑的頭發似乎是新近才染過的;坐下時他輕微、持續地抖著腿,顯露出一絲局促。
1996 年,李途純創建太子奶廠。一年後,他揣著買來的入場券,出現在北京梅地亞中心,豪擲 8888 萬元拿下這年央視廣告招標的標王。即便當時太子奶銷量隻有百萬級別,自傢賬上也根本拿出不 8888 萬。隨後,銀行貸款和全國訂單紛至沓來,太子奶從默默無聞到傢喻戶曉,邁上瞭近 10 年的高速增長之路,在乳酸菌市場所向披靡。
2007 年,太子奶發展到達頂峰,官方宣稱銷售收入二三十億元,利潤超過 5 億元;那年秋天,英聯、摩根斯坦利、高盛 3 傢投行聯合投資 7300 萬美元,並啟動瞭太子奶上市計劃。之後,花旗銀行聯合新加坡星展銀行、荷蘭合作銀行等 6 傢,向太子奶提供 5 億元貸款,那是無擔保的低息 3 年信用貸款。
“那真是一個很轟動的事情,在中國也是絕無僅有的。他們三傢聯合起來投一個民營企業,說明看好這個東西。”十年後再談及此事,李途純的臉上仍浮現出榮耀與滿足。
不過,和秦池、孔府宴酒一樣,太子奶也沒能擺脫標王魔咒。上述這兩筆巨款,也開啟瞭太子奶此後匪夷所思的故事,創始人、投資方、債權人、地方政府、代理人 …… 紛紛開始以偏離各自角色的面目登場。
▲責編與作者在討論太子奶選題,視頻源自正片工作室。
如今,太子奶和李途純已經沒有瞭任何關系。現在的李途純沒法坐飛機和動車出行,是中國 700 多萬失信人之一。妻子金曉琳陪著他,溫和而寡言;她曾是湖南臺當傢花旦之一,現在是株洲市和李途純溝通的橋梁。
而他一手創立的太子奶,也早已沒有瞭往昔的輝煌。其新東傢三元股份財報顯示,太子奶 2016 年營業收入是 1.8 億元,虧損 5120 萬。曾經納稅過億元的明星企業,如今已經在欠稅行列:2017 年 4 月 11 日,株洲市地方稅務局公佈的欠稅公告中,湖南太子奶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欠稅達到 1157 萬元。
從光環纏繞到跌落塵埃,在太子奶和李途純身上究竟發生瞭什麼,碎片化的解讀一直存在,卻始終缺少一根貫穿其中的主線和更多事件細節。此次,騰訊財經通過與李途純本人的多次深入交談以及多方搜集的材料,試圖還原過去十年圍繞太子奶和李途純的那些隱秘往事,以及後者打破多年沉默、再次現身的緣由。
禍起蕭墻內
按照李途純的說法,三傢投行入股太子奶後不到半年,雙方關系就已經有瞭裂痕。
股東間的內鬥始於 2008 年 3 月。“英聯、摩根、高盛這三傢對太子奶的負責人都換瞭。新的代理人來瞭,他們就堅持把太子奶賣掉。因為很多人要整體買我(太子奶),我不同意,合作也不同意、收購也不同意。”
當時,外方投資人擁有中國太子食品公司 31.26% 股權,李途純李帥父子合共擁有 61.6%。
股東的不滿,實際直接源自對業績的擔憂,此刻,太子奶自身已出現危機。
在上述資金到位後,李途純迅速在株洲、黃岡、北京、昆山、成都等地設立五大基地,投資額巨大;同時他也逐漸涉足非奶業領域,包括童裝、化妝品、超市 …… 但未料上市擱淺,後續資金難以為繼,投行也無法退出。依照協議,英聯等投資方在太子奶的重大事項上有一票否決權,沒有他們應允,公司甚至沒法再貸款。
有熟悉太子奶的人士曾對媒體表示,“李途純很大方,也很講義氣,但管理比較粗放,財務意識不強,這與一直熟悉西方企業管理模式的投行們的理念和思維模式差距較大。”
▲曾經豪華的太子奶辦公樓,荒草叢生。
2009 年初,李途純親書《關於太子奶的匯報材料》,向株洲市政府悲情求援。在材料中他承認因為經營中放權,2007 年開始,太子奶銷售費用被 1000 多名業務員、1000 多經銷商虛報 4.2 億元,2008 年公司資金流出現危機。當時,太子奶有 13 億元銀行債務,外資與國內銀行各占一半;基建欠款 3 億元,經銷商欠款 3 億元,原材料商也欠款 3 億元。
不過李途純在接受騰訊財經采訪時否認當時太子奶已窮途末路,“(投行投資加花旗貸款)總共(獲得)10 個多億,用瞭 5 個多億。說我非法集資的時候,賬上還有 10 個億現金。”
巨額債壓頂
事已至此,太子奶故事中另一主角 —— 株洲市政府登場。
湖南株洲是建國後重點建設的 8 個工業城市之一,前蘇聯援建的 100 多個重點項目中有 4 項落戶在株洲建設。這個移民城市、工業城市,與民間商業環境成熟的廣東、福建氛圍截然不同。白手起傢的李途純對株洲也有復雜、甚至矛盾的情感。
“我們在那裡是最大的民營企業,引發當地很多人的嫉妒,大傢特別希望把我搞下去。”“株洲市政府支持瞭我十幾年,太子奶在那邊起來的,對我那麼愛,像自己的兒子一樣,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講太子奶的壞話。”李途純對騰訊財經表示。
太子奶是株洲納稅過億的大戶,2006 年和 2007 年共上交稅收 3.3 億元;在修建株洲大道和體育館時,太子奶也都曾捐助。但據李途純此次回憶,在太子奶出現股東內訌後,投資方想通過政府讓李途純徹底退出太子奶。“ 2008 年 10 月份,他們(投行代表)說給我 3 個億,我把股權轉給他們;他們也跟政府承諾再投資到太子奶。賬上已經沒有錢瞭,(他們說)資金鏈斷瞭。”
此前所有公開報道也提到這一點,稱李途純與三傢投行簽訂瞭對賭協議,註資後的前三年,如果太子奶業績增長超過 50%,三投行降低股權;如果完不成 30% 的增長,李途純便失去股權。這也直接導致瞭投行的“逼宮”。
事隔多年,李途純澄清瞭其中事實:由於當時並沒有給高管人員設置股權,經他提議,雙方共拿出 5% 股權分享給管理層,其中李途純一方拿出 3.4%,投行方拿出 1.6%。未來 3 年,如果太子奶銷售增長 40% 以上,管理層就能獲得股權。據他所說,所謂“對賭”的主角是管理層,而非大股東李途純。
而當時,李途純自己也確實萌生退意,“傢裡有兩個小女孩(女兒),我每次上班都說不讓走不讓走”。除瞭傢庭因素,另一個更緊迫的原因在於,以花旗為首的銀團催債。
2008 年,雷曼兄弟破產,金融危機爆發,花旗銀行則早在 2007 年第四季度就出現瞭近百億美元的虧損。為瞭自保,花旗銀行大幅收緊海外貸款,已經貸出去的則催促提前還貸。
2008 年 3 月,花旗銀行要求太子奶在原利息的基礎上增加 30% 的利息,5 月則又要求太子奶追加擔保,金融危機爆發後,更要求太子奶提前還貸。李途純的個人無限擔保也發生在那時,太子奶 7 傢子公司資產被全部抵押。
提前收貸的連鎖反應,加之內部股東內訌、資金問題,李途純不堪重負。“ 2008 年 3 月到 10 月還瞭 7 個億的現金。我錯瞭,就不該還錢,那 7 個億不還,隨他們怎麼鬧,我生產經營過得去。我沒經驗。股東鬧我不怕,沒欠(他們)錢,不影響我生產經營。” 7 月底,李途純如是告訴騰訊財經。
不過,騰訊財經未獲得 2007 年雙方協議原文。
第一次退出
李途純第一次退出太子奶的協議是在 2008 年 10 月 22-23 日簽署的。九年後,李途純仍對這個日子記憶猶新,那兩天他一共簽署瞭 13 份文件,內容涵蓋商標、房產等眾多資產的歸屬。
李途純回憶說:“我要瞭幾十套房子、幾十部車子,還(承諾)給我 3 個億,我生活沒有任何問題瞭。”之後,剛剛 50 歲的李途純回到北京的傢裡。但另一邊,太子奶的警報沒有解除,盡管株洲市政府已經竭力幫忙。
騰訊財經獲得的多份政府往來函件復印件顯示,2008 年 10 月 24 日起,株洲市以政府名義為太子奶尋求支持,發出《株洲市人民政府關於請求各相關金融機構和往來單位支持太子奶集團的函》、《株洲市人民政府關於請求各相關市縣區政府支持太子奶集團的函》:“該公司(太子奶)擁有 8000 多名員工、3000 多名經銷商、500 多名原料供應商,如果該公司出現危機,將嚴重影響社會穩定。鑒於此,在我市政府的積極協調下,國際著名投資銀行 —— 英聯、摩根斯坦利、高盛擬增持該公司股份並控股該公司,再向公司註入不少於 3000 萬美金的流動資金。現在公司股東已達成不可撤銷意向書,將在一個月內辦理好股權轉讓、資金到位等手續,但公司面臨 30 天過渡期,特函請各金融機構和太子奶集團各往來單位對該公司給予大力支持:過渡期內不起訴、不凍結資產和賬戶、不上銀監系統和人民銀行系統黑名單、不降低銀行信貸登記、暫不償還到期貸款及利息、到期貸款盡量采取展期等措施。”
《關於太子奶集團有關問題協調會議備忘錄》顯示,2008 年 11 月 3 日,株洲市政府領導召開會議,再次提及建議太子集團現有經營班子,向大股東和投資者提出補充流動資金的請求;11 月 4 日,株洲市政府召開太子奶金融債權重組會議,《關於湖南太子奶集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金融債權重組會議的備忘錄》顯示,英聯等投資方代表均出席,確定資產重組過渡期到 2009 年 1 月 22 日;請法院和人民銀行等協調為太子奶設立封閉運行賬戶,任何單位不得凍結和從中扣劃款項。
但讓株洲市尷尬的是,英聯一方 3000 萬美元投資始終不到位,被欠薪的員工和債權人按耐不住瞭。
按照李途純的說法,此時,政府又找到李途純希望他回去維穩,被他拒絕。此番過程無從印證,但此後的事實是,株洲市政府決定出面托管。
此刻的李途純,也並非如他所言的想與太子奶斬斷聯系,相反,不甘於“退休生活”的他還在謀劃尋找外援奪回太子奶。
就在 2008 年 11 月 4 日債權重組會議的同一天,李途純還和聯想控股簽署瞭一份保密協議,就投資太子奶的可行性進行討論。此外,李途純還與中美資本控股等多傢機構有過接洽。
重返太子奶
可能是因為尋找外援未果,僅僅 3 個月後,李途純態度大變,主動找到株洲市政府要求重返太子奶。
2009 年 1 月 12 日,李途純交予株洲市政府高層一份極富感情色彩的匯報材料:“市委市政府已決定扶持太子奶是非常英明的決策,符合株洲人民的心願,因為太子奶已屬於株洲,不屬於某個人。”對於英聯等投行不註資、不轉回股權,李途純提議的解決辦法是:“市政府出面,態度堅決,英聯三傢一定會妥協。”
“如果市委市政府能再一次支持,我一定不辱使命把太子奶的事辦好。”李途純在材料中如是表態。
最終,在投行爽約,不再註入資金的情況下,株洲市政府選擇和李途純“部分”合作 —— 先轉回股權。
2009 年 1 月中旬,英聯代表簽字,股權重新歸於李途純父子名下。李途純父子也簽署協議,同意由株洲的經營公司(高科奶業)托管太子奶。彼時,株洲市國有資產投資公司已經將 4500 萬元借給太子奶。
騰訊財經看到,在 2009 年 1 月 20 日正式簽訂的《資產租賃合同》以及《會談紀要》中幾方確認,中國太子食品公司的 61.6% 股權由李途純、李帥持有;投資人持有 31.26% 股權。株洲市國有資產投資公司和株洲高科集團組建經營公司(高科奶業),李途純父子同意將全部股權質押給經營公司,表決權和董事任命權也由經營公司行使;未來在太子食品引進新投資人時,李途純父子自願將 33.88% 的股份收益權給經營公司作為報酬,同比例,英聯、高盛、摩根斯坦利也要拿出 10.26%。
矛盾再激化
2009 年 1 月 20 日,株洲市政府背景的高科奶業成立,由株洲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文迪波出任高科奶業董事長,並正式接管太子奶,李途純交出經營大權,專事處理太子奶的對外債務。
▲文迪波。
根據相關文件,株洲市先後分兩次投入 4500 萬元,而按照李途純說法,其中約 1000 萬用於補發工資,另外還償還瞭早前太子奶在中國銀行的貸款。2009 年 2 月,高科奶業公開發聲,闡述太子奶重整思路。公開資料顯示,當時的高科奶業註冊資金 1200 萬,其中株洲高科出資 700 萬,株洲國投 500 萬。
至此,李途純和文迪波代表的高科奶業各司其職:李途純對債務進行清理、閑置資產處置。高科奶業不直接負責清償債務而是把利潤留下。當時,高科奶業對外宣佈的數據是:太子奶資產 25 億、負債 26 億,資不抵債,但李途純並不承認這一評估結果,加之對高科奶業托管而自己被邊緣化的不滿,李途純又把矛頭對準瞭文迪波,他指責文迪波任人唯親、掏空太子奶,開始瞭漫長的上書。
因為李文二人的矛盾,太子奶再一次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而 2009 年 7 月 -2010 年 5 月,共有 7 份報告還原瞭當時的鬥爭。
其中,2009 年 7 月,李途純第一次向市政府請求復出,提交瞭《太子奶集團緊急報告》,認為國企體制不適合管理太子奶,後者仍有很多問題沒法解決,要求把企業主導權歸還到自己手上。2010 年 4 月,太子奶經營每況愈下,而李和文的矛盾徹底公開化,李途純對文迪波喊話:“ 2009 年 10 月起太子奶幾乎停產至今。你既不懂生產經營,也不懂管理 …… 你應對停產負全部責任。你不受任何人監督,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你個人應對 3 億元資金去向必須交代說明。”
李途純自己稱,態度轉變很大原因還因為發現高科奶業的股東進行瞭變更。公開資料顯示,2010 年 2 月 1 日,高科奶業已經在株洲市工商局進行瞭股權變更。上海明觀、北京商絡分別投資 1000 萬元,各占高科奶業 31% 的股份,株洲高科集團有限公司股權稀釋至 21%,株洲市國有資產投資經營有限公司股權稀釋為 15%。高科奶業因此由國有控股變身民營控股,代表人仍是文迪波。
而根據 2011 年太子奶進入破產重整時,文迪波接受媒體采訪時的說法,在高科奶業進來 5 個月,太子奶基本穩定後,高科奶業也多次提出要把企業還給李途純本人,遵照他的意願,由他自主組織企業債務重整,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到今天這一步,不得走上法律程序進行破產重整,也是迫不得已。
文迪波當時透露,2009 年 7 月 10 日,在深圳喜來登酒店,太子奶召集所有股東代表開瞭一次會,形成瞭一個股東會決議,是根據李途純本人的意願所形成的會議紀要。李途純要籌備三個億資金,一億元給投行讓其退出,約一億元償還高科奶業讓我們退出,還剩下一億元作為流動資金維持企業運行,但是到約定的最後期限 8 月底資金都沒有到位。
文迪波說,沒有錢,株洲市政府打算幫太子奶引入戰略投資者,這個時候李途純表示由他主導,政府也答應瞭,結果先後來瞭方正、新大新、白象等等,經過幾輪談判,條款談好瞭,李開始滿口答應,臨簽字時又變卦,把政府弄得十分狼狽。
也曾有媒體采訪接近太子奶的人士稱,李途純為重返太子奶是向株洲市政府下瞭保證書,要“力挽狂瀾”的,但並沒有及時兌現承諾。
現在,已無從考證誰的說法更符合事實。
身陷囹圄時
內鬥越來越猛,太子奶經營也每況愈下,破產被提上日程,在這之前,李途純被送進株洲縣看守所。
2010 年 6 月 12 日晚 7 點,李途純在北京世貿國際公寓辦公室樓下被抓捕,連夜被帶回湖南。之後,株洲市委宣傳部對外通報,李的罪名是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
當時檢察機關初步調查結果是,截至 2009 年 12 月,太子奶面向社會公眾非法吸收或變相吸收公眾存款 1.3 億餘元,其中絕大部分沒有兌付,包括以貨款準備金名義向經銷商集資約 5600 萬元,高利貸借款 5000 萬元至 6000 萬元,以及向員工集資的數百萬元。
輿論嘩然。
在李途純失去自由後不久,湖南太子奶三公司被株洲市中級人民法院分別於 2010 年 7 月 23 日、2010 年 9 月 19 日裁定進入重整程序。北京市德恒律師事務所為破產重整管理人,高科奶業對破產管理人申報瞭 1.88 億元的債權,是太子奶主要債權人之一。
2011 年 11 月 8 日裁定終止重整程序,進入重整執行階段。2011 年 11 月 9 日,三元食品發佈公告稱,與新華聯控股以 7.15 億的金額參與估值為 8.2 億的株洲太子奶三傢公司(湖南太子奶、株洲太子奶和供銷公司)的破產重整。
這一過程中另一標志性事件是,2011 年 7 月 31 日晚,文迪波被湖南省紀委雙規,之後因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 8 年 6 個月;因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判處有期徒刑 1 年 6 個月,合並執行有期徒刑 9 年。
與此同時,2011 年 9 月 14 日,李途純被取保候;2012 年 1 月 20 日,檢方通報不予起訴的決定,李途純重獲自由。
沉默的 5 年
無罪釋放 5 年後,李途純為何重歸公眾視野?
李途純代理律師、湖南天地人律師事務所主任翟玉華道出瞭其中緣由:李途純有近 12 億元擔保債務未處理;破產將李途純株洲市蘆淞區“ 1815 線資產”作為瞭重整資產;將湖南紅勝火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商標作為瞭重整資產。
不久前,湖南株洲市國土局將湖南太子奶位於株洲市蘆淞區曲尺鄉堅固村的土地進行收儲,收購款為 9000 萬元,而這宗土地是被稱為“ 1815 線”,是李途純多年來維權的范疇。
李途純一方提供的信息顯示,2006 年 -2007 年間,他與投行簽約、計劃上市時,將“ 1815 線”分離瞭出來,沒有進入後來破產的太子奶體系。但有爭議的是,那次分割雖有相關協議、律師事務所文件記錄證實,但是直到太子奶破產重整,李途純並沒有就此辦理工商變更登記手續。這使得 200 多畝土地、近 2 萬平方米房產一並被破產重組。
▲出獄後的李途純。
而之所以在 5 年中少有露面,李途純還有另一個原因。
被釋放後的 2012 年 4 月,太子奶破產管理人和李途純簽署瞭一份備忘錄。雙方同意,在不超過重整計劃預留資金的范疇、不增加破產重整成本前提下,依法整體解決李途純與太子奶株洲三傢公司的債權問題等。早年太子奶管理層曾集資 1700 萬元,因此得以償還;李途純前妻名下的五仙山與花旗銀行訴訟的律師費也得以支付。當時,李途純還提出過需要解決的債權問題,包括 “ 1815 線”資產的權屬等,但 5 年過去,李途純的這些要求仍沒有結論。
對於太子奶故事中株洲市的角色,有市政府工作人員私下對記者表示,因為時隔多年,太子奶的相關事宜已經沒人願意出來講或回應,市一級領導基本都更換瞭,“陳年往事、而且有一點點敏感”;而李途純如果有不滿、想翻盤,應該得通過法律途徑瞭。
同時,在這個長達十年的爭議、內鬥中,投行也一直選擇沉默。騰訊財經迄今無法聯系上當年負責太子奶項目的投行人士。
財經評論傢吳曉波曾評價李途純:他顯然是一個充滿激情而又錯誤百出的創業傢。在他的身上,可以讀出一代人共同的特征:善抓機遇,敢於賭博,個性張揚,勇大於謀。
現在,這位一手締造太子奶王國的企業傢正醉心於食療保健,說要為中國 3.3 億“三高”中老年服務。“不吃藥不打針把病養好,我在做康養平臺,藥食同源、簡易健身,我這個做好瞭又是幾十、幾百個億的。”
李途純說他寫瞭《長壽秘籍》、《養生一百問》,全部都是祖傳秘方;他還在把過去太子奶發生的種種寫成小說。可能後者真實而荒誕的故事關註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