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像素:3 萬北漂的蜂巢,暫時安放尊嚴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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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趙晗

◎來源 | 谷雨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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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匯聚著怎樣的北漂氣質,在冰封的“商改住”氣氛下,京城暫時不太可能再出現北京像素這樣的蜂巢。這裡的居民每人貢獻一個像素,一起為 2017 年的北漂留下瞭一張合影。

北京哪裡的“北漂”分辨率最高?朝陽區和通州區交界的北京像素小區算一個。這是北京最大的商住樓盤,9000 多套房屋,住瞭近三萬人。

跟北五環外的回龍觀、天通苑不同,北京像素裡的老北京回遷居民極少。因為相對而言單價低,面積小,“商改住”市場成熟,關鍵是不限購,北京像素曾是北漂一族剛需型住宅的替代品。

在地鐵 6 號線草房站北邊這片商住 LOFT 集群上,單位面積內分佈著最多的年輕“北漂”,藏龍臥虎。這裡也是草房地鐵站附近唯一有“設計感”的建築群:外墻刷有紅綠藍三原色,呈凹凸面,活像一個個蜂巢;若從高空看,蜂巢又排列成瞭大風車。

這裡除瞭北漂氣質,還有年輕人聚居的獨特氣氛,悄然形成瞭“ co-living ”(共住空間)孵化田,有著各種“共享生活”的空間,活躍著豐富多彩的人和事。

不過,隨著限制“商改住”的房產調控政策出臺,北京疏解人口的籬笆又密瞭一道。北京像素這樣的北漂蜂巢,可能很難再有瞭。

01

大壯買房故事

每天早晚上下班高峰,成群結隊的“北漂”集體完成從北京像素往返市區的遷徙。

但也有很多不用坐班的,比如記者。北京像素裡住瞭好多文字和攝影記者,遍佈時政、產業、民生、娛樂等各個領域。

大壯就是其中一員,不到三十,已擔任過大媒體的攝影首席。大壯一直想成為攝影師,他來北京就是為瞭圓夢。起初他剛到北京時,住過冬天沒有暖氣的群租房,在木板床上瑟瑟發抖,心裡卻憋著一口氣:我想幹成的事情就一定要幹成!

與北京像素相當多居民一樣,大壯也來自東北。他的老鄉先在北京像素買瞭房,後來就介紹瞭大壯來。

大壯去年差點也在北京像素買房。交瞭定金後,突然接到法院消息,稱大壯的房東被法院查封瞭資產。這位房東是福建莆田的生意人,貌似生意失敗瞭。大壯就這樣買房不成,反而幸運躲過後來的商住房市場冰凍。

七年前,北京像素的房價還不到兩萬,中間房價一路飆升,峰值近 7 萬。2017 年 3 月 26 日,北京市針對商住房出臺瞭“史上最嚴限購令”,從規劃、銷售、購房資格、信貸等方面 360 度嚴管“商改住”。結果,北京全市商住房銷售進入“速凍”狀態。

北京像素樓市一夜熔斷,小區裡的 17 傢中介一夜消失,房源緊急下架。有的業主已屯瞭好幾套房子準備大賺一筆,結果“ 3.26 ”後差點跳樓;也有業主把房子連降百萬,還是賣不出去。

根據中原地產研究中心的數據,“ 3.26 ”新政的三天前,商辦市場網簽總量 850 套;之後的三天,網簽總量僅 7 套。

“商改住”最早起源於深圳。一批開發商將擱置數年的爛尾樓改頭換面,包裝成“商務公寓”銷售。隨後,北京的開發商也紛紛效法。再之後,“類住宅”成為一些以商業辦公為名立項的項目賣點,甚至幫助一些爛尾項目迅速回款。

據中原地產研究中心的數據,“商改住”曾在北京交易活躍。過去近十年間,共有 40 萬套商辦類項目成交,其中 25 萬為“商改住”房屋。2016 年,北京“商改住”房屋套均總價為 202 萬元,不到普通住宅套均總價的一半。

不僅是價格相對便宜,更關鍵的是過去不限購,沒有戶籍要求,也沒有社保或納稅年限要求,這給瞭大量受限購影響的北漂族置業的機會。地鐵六號線開通後,北京像素小區就更受北漂族歡迎瞭。

02

“暫時安放夢想和尊嚴”

夜晚,在北京像素裡一傢中介公司的門口,人們打量著最近張貼出的房屋租售情況。

雖然北漂聚集地多集中在五環外,但各個片區氣質卻不同。比如有網文討論為什麼北京“碼農”聚集地西二旗人“明明月入五萬,卻活得像月薪五千”;為什麼“亞洲最大社區”天通苑的社會中間層流失,而附近回龍觀 26-35 歲的人群比例卻很穩定。

北京像素,也有自己的氣質,不過不太對大壯的胃口。大壯慶幸他的莆田房東沒讓他買上房。他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喜歡這裡,“這兒就是一個屌絲聚集地”,“人人散發著北漂的氣質”。何為北漂氣質?“天天給自己打雞血,朋友圈都是雞湯,天天曬自己加班,如何如何拼搏。”

也有媒體人對北京像素喜愛有加,比如牛二三。他曾寫瞭一篇文章,叫《“北京像素”最幸福》。在他看來,北京像素這種商住兩用房的微妙概念,可以讓不夠買房資格的北漂青年繞過限購政策,“買下一處不大的房產,暫時安放夢想和尊嚴”。

牛二三買下北京像素時,房價還沒有起來。2012 年,6 號地鐵開通後,LOFT 的均價從一萬多飆升到快三萬。

在買下北京像素之前,牛二三租住通州。夜晚在國貿拼車時,聽到黑車師傅們招呼“通縣通縣啦”,牛二三的心理潔癖就爆棚。他一定要物色嘴裡喊出“通州”的師傅。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牛二三坐在北三環的辦公大樓裡解釋說,大老遠從老傢縣城來到首都闖世界,怎麼能被“通縣”打回原型?而“通州區”這個提法,則能體現自己和大北京的連接感。所以在他剛攢夠首付的時候,果斷選擇瞭北京像素,雖然隻是通州區往西兩裡路,卻屬於朝陽區。

北京像素裡居住者的背景多樣,牛二三發現,一組關於“性癮者”的報道插圖,取景地正是自傢樓下的長椅。傳奇故事的主人公可能就和自己每天在電梯擦肩而過。

北京像素南區。夏天的夜晚,小區的租戶們也常坐在小區的長椅上乘涼、打發時間。

這裡還住瞭不少創意人才,他們是目前還不為人知卻從未放棄夢想的導演、編劇、演員、模特、畫傢、設計師 ……

北京像素有一個小有名氣的裁縫班,吸引著全國各地的學員,甚至有寧夏的回族婦女專程前來學習旗袍剪裁。回族婦女用蕾絲邊的黑色小帽遮著頭,穿著有線條設計的黑色襯衫,“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喜歡旗袍,我們那兒沒有旗袍班”。

這裡的學員大多想學成後回老傢開店。裁縫班的二層小展廳掛著他們的作品,款式多樣:西服、旗袍、民族風長裙、深 V 領口的禮服 …… 也在裁縫班學習的名記者蓓蓓卻看不上,“土死瞭,濃濃的縣城風”。

蓓蓓並不住在北京像素,每周專程坐地鐵過來學習旗袍制作,學費 3800 元。裁縫班的師傅是在廣東服裝行業工齡超過 20 年的女工。蓓蓓覺得她們手藝雖過硬,但欠缺原創設計能力和時尚品味。

居住在北京像素的人,除瞭買瞭商住的就是暫時買不起房的。KK 則有些另類,曾主動放棄瞭擁有一套北京四環邊房產的機會。KK 本碩均畢業於北大,渤海灣學霸。第一份工作就是“金飯碗”,一入職就解決瞭戶口。單位正要分低價福利房時,KK 辭職瞭,理由是在體制內單位“不能真實地活著”,於是成瞭該單位有史以來第一個主動辭職的人。

如今活在真實中的 KK,住在北京像素的合租房裡,每到房價大漲時,也會跟同事自嘲“啊!我的房子”,但並無悔意,覺得自由比房子更重要。

通州區的出租車司機有時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住在北京像素,“附近就是一大垃圾場,一下完雨,那個味兒喲!”司機師傅指的,是高安屯生活垃圾焚燒發電廠,北京第一傢也是國內規模最大的垃圾焚燒發電廠。此外,小區上空航道密集,噪音不小。

北京像素附近還有一片經常在夜裡施工的工地。不幸的是,它碰到瞭這裡居住的記者。大壯的窗外就是這工地,他每天打政府熱線投訴。打到最後,他一說“喂”,對方就反應出:“您是傢住北京像素某某房間的某某人吧!”盡管如此,工地仍不悔改。

有天夜晚,忍無可忍的大壯又撥通瞭熱線,他對接線員亮瞭底牌:“我是記者,我的攝像機就在窗戶前架著,如果你們再不處理,我就馬上把視頻播出去!”

當天凌晨四點,城管趕到瞭工地上。從此,這個工地夜裡不再開工瞭。不過大壯並不確定,究竟是他的投訴電話起瞭作用,還是因為北京十月份一個重要的會議要召開瞭。

03

“共住空間”孵化田

梁琛是一名建築設計師,30 歲,遼寧丹東人。他的工作室在燕京裡,一個探索城市青年共享生活方式的社區。除瞭 300 多席的聯合辦公位,燕京裡還有精品公寓 70 間,月租金在 5000-9000 元。

梁琛沒有住在燕京裡,卻被北京像素吸引。2013 年,梁琛從潘傢園搬到北京像素居住,就是看中瞭這裡的年輕人元素和更低廉的房價。5500 元,他在北京像素租下瞭 100 平的 LOFT;這個價錢在燕京裡,也就能租下 20 平。

也許很多住戶對北京像素的物業管理有意見,但一開始幾乎沒有物業的狀態恰恰是梁琛想要的。“這兒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小區,沒有門禁沒有物業,這點很吸引我。”

此外,由於書籍和傢具很多,梁琛最需要北京像素這類幾乎不提供任何傢用物品的出租房間。北京像素的 LOFT 結構,也給像梁琛這樣的年輕設計師留下瞭發揮創意的空間。

燕京裡地處東四環內,提供“ co-working ”(聯合辦公)和“ co-living ”(共同居住)的混合社區體驗,希望能讓年輕人像美劇“老友記”那樣生活和相處。梁琛雖不住在燕京裡的混合社區,但每日往返北京像素和燕京裡,也是在這兩種模式間切換。

北京像素的設計風格像一個蜂巢,夜晚時,每個亮起的房間就像一個個像素點。

聯合辦公空間誕生於 2010 年,鼻祖是紐約的 WeWork 公司。在 WeWork,不同雇傭關系的年輕人共處一個空間,彼此交流互動。豐富的社區活動提升瞭生活品質。2016 年底,WeWork 估值已達 169 億美元。

如果說梁琛的工作地點類似 WeWork,那麼他所住的北京像素則類似 WeWork 推出的“ co-living ”品牌 WeLive,或紐約另一傢公司 Common。

在紐約,這類“共住空間”的目標人群主要是喜歡在社區結交朋友的千禧一代。每一戶型面積都不大,為的是鼓勵社區裡的小夥伴更多交流。每間公寓裝修精致,風格簡約,設備齊全,拎包即住。社區內公共空間充足,有健身房、洗衣房、廚房、書房、公共討論室、戶外庭院等。此外,房頂也是社交的好地方。

雖然不像 WeLive 等共住社區那樣免去瞭找室友和與房東溝通協商的麻煩,但北京像素已經有足夠的吸引力,聚集瞭大量在傢辦公的自由職業者和創業人士。無論你是怎樣的北漂,在這裡,總能找到和自己類似的人。

北京五環外的不少小戶型小區也曾定位年輕人,但並未能如北京像素這樣自發地吸引北漂,寬容著這些走出大學宿舍不久的年輕人對生活的種種嘗試。

這個北漂社區完全實現瞭自給自足,不出小區就可以滿足一切所需:外賣、養生館、按摩房、轟趴館、桌遊吧、健身房、基督教會、占卜房、超市、寵物醫院、酒吧、咖啡館、理發店、訂票點、情色場所 ……

北京像素甚至還有自己的 APP,可以推送小區突發信息,從招聘求職到個人私教,從爸媽圈到跑腿代購,從影視圈到醫美,從傢裝維修到租友吧,各種生活服務應有盡有。更新最頻繁的還屬寵物信息,尋走失的或求領養的。若是誰遛狗不規矩被拍,很快就會被人肉出來傢住哪棟哪單元。

大壯在外拍攝的時候經常穿著拖鞋,他認為這樣比較“接地氣”。不過他的發型還是很講究的,在小區裡有專用理發師。該理發店生意非常好,隊排得老長。小區裡還有號稱北京最好的手機貼膜服務,一次要價 100 元。

據牛二三介紹,他曾總結出的北京像素小區商業江湖四大門派,目前隻剩下洗剪吹大師傅和懷貓抱狗的寵物醫生派瞭。曾經的第一大門派中介銷售,在“ 3.26 ”後銷聲匿跡;另一門派,102 傢無證經營的小餐館,被居住其中的京城一傢著名媒體的記者曝光後,差不多都被取締瞭。

每個人眼裡的北京像素“門派”都不一樣。梁琛則看出瞭三個亞文化群:同性戀、多少帶有性暗示的嫩模、養大狗的人。他統計,10 次乘坐電梯裡,有 4 次能遇到牽著薩摩耶等大狗的鄰居。

04

轟趴館,“共享空間”實踐者

北京像素小區的門派絕對不止三四個,比如還有桌遊吧和轟趴館。北區一傢“狼人殺”遊戲小店的人氣就很高。

店主賓賓,湖北人,在北京像素租下瞭一間 LOFT。賓賓自己住在最小的一間暗房,其他空間是遊戲場所。他養瞭四隻貓,有時候味道有點大,卻給這裡增加瞭不少生活氣息。

賓賓把 LOFT 挑高的那一面墻作為書墻,擺滿瞭書,涉獵很廣:《批判性思維》、《失控》、《少有人走的路》、《喬佈斯傳》……

賓賓的遊戲小店在周末的夜晚最為熱鬧,一人收費 50 元,最多時可以來二三十號人。差不多一周就可以賺夠五六千的房租。

玩“狼人殺”時,二三十個年輕人圍坐,窗外漆黑一片,屋內的每個人都閉著眼睛 …… 如果這一刻你在角落旁觀,可能會覺得恍惚。

玩得久瞭,賓賓一眼就能看出新來的玩傢是什麼道行,高手自帶氣場。東北人胖胖就是大神級人物。胖胖傢境優渥,買瞭北京像素最大的戶型,平日深居簡出,精氣神隻在玩遊戲的時候滿血復活。

賓賓的的小店這裡,一到周末就聚集瞭從小區內外來玩狼人殺的年輕人,一個月下來他能賺個房租錢。

來到北京像素前,東北人小頌在中關村軟件園搞 IT,毫無懸念地住在西二旗。半年前的一天,他從西到東跨越京城來到北京像素找戶外徒步和登山的朋友玩,一下子被這裡吸引。“一來就感覺充滿活力,燈火通明,每傢每戶都挺熱鬧,莫名地喜歡這兒。”

作為北漂,小頌感覺“北漂特別孤單,特別沒有歸屬感,有男女朋友的還好點,但終究買不起房。”半年中,小頌嘗試著在像素成立社區,他組織過跑步、讀書會,聚餐等活動。現在有瞭個活動據點:像素 Life 轟趴。

“我想給北漂,給生活乏味的人,找一個地方,不管心情好還是壞,都能有人和他聊天。有什麼問題找到我這裡,都能給個答案,也算是信息交流中心。”目前小頌轟趴館的幾個微信群已經有一兩千人,都是 80 後和 90 後。

小頌的轟趴館在南區,選瞭北京像素最大的戶型,單層面積 80 平米,上下接近 160 平米,月租 9000 元,也是小區最高。

轟趴館裝修現代,氣氛溫馨。一樓是開放式廚房,有玩桌遊的長桌、沙發、遊戲機。二樓有遊戲包間、觀影區、休息區。小頌想把這裡做成一個共享空間,有別於小區內其他專做桌遊吧或專做短租的活動場地,他希望自己這裡可以隻收入場費,來人可以在這辦公、喝酒、小聚。

目前轟趴館每天都有主題活動:聚餐、炸金花、單身紅酒派對、8 分鐘約會、還有最受歡迎的桌遊狼人殺。立冬後,私廚火鍋聚餐也很受歡迎。目前每次活動有十幾二十人來,都很穩定。一個月下來,小頌至少可以做到收支平衡。

小頌的活動有時會搞到很晚。即便在凌晨 1 點,北京像素仍有很多房間亮著燈。很多住戶在傢辦公,第二天不用早起。小頌觀察,來他這兒玩的,也是性情相投的年輕人,不甘寂寞,想學東西。

“北漂的年輕人既懷揣著夢想又有一絲不安。北京是一個充滿機會和機遇的地方,但是更多人死在瞭黎明之前。大浪淘沙,希望都能不忘初心,夢想成真。”小頌感慨於 2017 年的光棍節活動前夕。

05

最後的“北漂”蜂巢

每逢周末,附近的長楹天街購物中心都會聚集大量北京像素的居民。電影《老炮兒》有一段鏡頭是在北京像素取的景,長楹天街的盧米埃影城放映到北京像素的畫面時,幾乎所有的觀眾同時大笑起來。梁琛也在其中。他想,如果是在三裡屯的盧米埃,肯定就不是這個效果。

如果在上班時間觀察進出小區的人群,會發現他們很不一樣。出去的,有些是正裝,或者多少捯飭過,通常在呼傢樓出站或換乘;進來的,穿著就沒有那麼入時瞭,他們多半住在通州或者燕郊,來北京像素裡的小公司上班。

兩個群體雖然面貌不同,但都無法負擔工作地附近的房租,每日在城市裡擺渡。

到瞭傍晚,年輕人紛紛牽著狗或者推著娃在小區的步行街廣場上溜達。廣場上小樹的根部被圍上瞭花壇,印著一圈招貼畫。其中的一幅較新,一個左臂帶有“管”字紅箍的男人怒目圓睜,體型巨大,趟著高樓,兇神惡煞地用鏟子鏟起比他小三倍的人群,正要向外拋去。旁白道:“為瞭社會的安定你們必須離開!”

這兩年北京像素迎來瞭嬰兒潮,寶寶們也普遍沒有北京戶口。以後去哪裡上學?那些曾經關註過甚至報道過非京籍兒童上學問題的記者們,如今更清楚未來的艱難,隻能想開點,“走一步看一步吧”。

娜娜也是東北人,來京闖蕩十多年,現在是資深化妝師,畫過不少明星。她剛剛有瞭寶寶。關於未來上學,“我想好瞭,不跟北京市糾結,就送燕郊去,肯定不會回老傢。”

廣場舞時間,動感旋律此起彼伏,小區步行街上人頭攢動。這裡跳廣場舞的除瞭幫子女看孩子的大媽,還有許多年輕人。也許是因為東北籍居民多,冬天這裡還可以看到穿著貂兒在寒風中舞動的女人。

夜晚,行人匆匆走過像素小區的大街,樹木被小區的宣傳標語包裹著。

在大壯的評判體系中,一位來自湖北的媒體人具有真正的北漂氣質,那是他租住燕郊時接待過的一位朋友。湖北小夥每天早上 5 點從燕郊擠公車去北京城裡上班,包裡帶本書。他平時喜歡看球,踢球,玩桌球。他話少,幽默,從不抱怨,很紳士。

梁琛不喜歡定義或者被定義什麼是“北漂氣質”。人是多元的,生活是多樣的,很難用一個定義描述一整個群體。

不論匯聚著怎樣的北漂氣質,在冰封的“商改住”氣氛下,京城暫時不太可能再出現北京像素這樣的活力蜂巢。這裡的居民每人貢獻一個像素,一起為 2017 年的北漂留下瞭一張合影。

(文中大壯、蓓蓓、賓賓、KK 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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