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宿華:算法有沒有價值觀?

08-08

作者:江湖邊

越是包羅萬象的平臺,越有其巋然不動的根本。

「記錄生活、記錄你」的快手 app 的根本,則是一整套的機器學習和人工智能的算法、基礎架構和數據分析技術,以及「讓每個人都有平等記錄的權利」的精神內核。

即使目前快手已經坐擁 5 億用戶,DAU 超過 6500 萬,每天上傳著數百萬條 UGC 短視頻,這位平靜且沒有太多表情的 CEO 卻依然對此保持鈍感。

「這老鐵技術出身的吧,感覺好靦腆」,有剛進直播間的網友說。在極客公園 Rebuild2017「鵬友說」的舞臺上,宿華平緩得像一條沒有波紋的河流,但每次開口,都似乎是歷經「飽和思索」後沉淀的結果。

比如,關於算法有沒有價值觀這件事,他說自己已經想瞭 30 年。「算法背後一定蘊含著團隊的價值觀,我們追求的是普惠。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傢有國籍,這是很相似的。」

不跟風口,不追潮流,不講故事,一個產品一做就是七年。這位看起來反傳統的創業者,卻有著極為搖滾的理想:

有一種公司是解決一個社會問題,去掙更多的錢;還有一種公司是掙很多錢,去把問題解得更加好。

「我們希望是後者。」

以下內容整理自極客公園創始人張鵬和宿華在 Rebuild2017「鵬友說」上的對話。

張鵬:我記得,可能在不久之前,很多人還對快手沒有什麼特清晰的感知,但突然間好像大傢發現它的時候,它就已經成為瞭一個有 5 億註冊用戶,有每日 6 千多萬的活躍用戶,這樣一個龐大的體系。很多人會很感興趣,這背後是怎麼發生的。快手背後的那個人,又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請快手創始人 &CEO 宿華。

「四個標簽說快手」

張鵬:這是我們第一次在「鵬友說」裡聊,不過之前我到你們那個沒有 logo 的辦公室裡私下探營過。當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宿華其實說話語速不快,話也不多,但說的都挺到點兒的,有一種冷幽默。

過去,大傢每個人對快手都有一些不同的認知,因為他們通過不同的渠道瞭解到快手,然後可能會有一些自己心裡對快手的標簽。

第一個問題特別直接。來!註意,我這兒有個題板,現場想讓你立即給快手打 4 個標簽,每個標簽不能超過 4 個字,定義一下你心裡認為快手。

宿華:好啊,得想一想。

張鵬:當年人傢七步成詩,你現在要「四個標簽說快手」。

宿華:「記錄」。我覺得,最重要的應該是記錄。因為快手是在做對世界的記錄,是通過普通人的視角,以每個人的視角記錄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有意思的人、有意思的事、觀察到的外部世界,還有想留下的關於自己的影像。所以,首先是記錄。

張鵬:「記錄」這個詞很中性,不是創造,也不是什麼別的,它就是記錄。有意思!還有什麼詞?

宿華:「普惠」。

張鵬:今天下午有個演講嘉賓是講普惠金融,你這個普惠是什麼意思?

宿華:我們的普惠是讓所有人都有同樣的能力留下自己的記錄,可能跟所有人都能借到錢是一樣的。

張鵬:對,差不多。

宿華:我們不會因為他高矮胖瘦、窮富美醜來做怎樣的判斷,隻要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們都希望能夠給他平等的對待。

張鵬:這個概念還是非常普世價值的啊。還有倆空。

宿華:「技術驅動」。

張鵬:怎麼解讀?

宿華:這是團隊的特點,我們解決每個問題都希望用系統的方法去解決,不希望用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過多人工的方法,希望能夠舉一反三,希望遇到一個問題我們能夠解決一類問題。

張鵬:我看你在某個招聘網站上對自己的介紹,說叫極客,在 Google 和百度都工作瞭?

宿華:對。

張鵬:你是技術出身,所以把「技術驅動」寫在這?

宿華:是的,但是技術也不完全是工程師的技術。我認為,每個行業、每個崗位都有它的技術,隻要它是系統性的方法,包括管理、溝通。

張鵬:所以你必須講究一定是在某個地方,不管是信息技術,還是寫代碼的能力,但它一定是技術驅動型的,也就是它不是藝術型創造型的。

宿華:對。最後一個我得想想。

張鵬:我覺得你前幾個表現的不錯!一看就是平常在團隊內部經常洗洗腦什麼的。

宿華:最後一個是「年輕」。年輕我覺得是一個心態,是一種樂觀、開放、分享的心態,它其實不是一個年齡。應該是樂觀、開放的心態。

張鵬:所以,我們把這幾個串起來看。快手希望以年輕的心態,給所有人以平等的記錄生活的能力,當然還要用技術驅動的方式。

怎麼定義快手?

張鵬:怎麼定義快手?我記得快手剛開始做的時候,是叫「GIF 快手」,那時候是做 GIF 圖?

宿華:當時的視頻還不支持,因為當時手機的技能太差瞭,網速也特別慢,視頻傳不瞭,所以我們做是動圖,多張圖連在一塊兒,放一個動畫,沒有聲音。

張鵬:所以最早開始做那個的想法,就是認為動圖這個事,大傢更願意看,比一般的圖片、文章要好看,所以做瞭這麼一個東西?

宿華:消費者說更有意思。另外它本身是一個記方式錄,在手機上能把這些東西記下來,那時候分享還不太好做,因為網絡原因,網速太慢,還沒有辦法在快手裡分享,隻能記錄。

張鵬:後來什麼時候把這個 GIF 給去掉瞭,這裡面發生瞭哪些關鍵的環節?

宿華:我們 2013 年看到網絡的速度越來越快,分享這個功能可以直接在 APP 裡面做瞭。有瞭分享以後,記錄和分享放在一起,記錄的形態也從 GIF 的動圖升級成為瞭視頻,以後就不再是 GIF 動圖瞭,我們就把 GIF 這三個字母去掉瞭,不然名不副實。

張鵬:本質上是因為整個從硬件到網絡的環境升級瞭,所以就變成瞭可以做更立體的內容瞭。這麼一步步走過來,你覺得自己比較正確的決定是什麼?

宿華:應該是和我們的團隊決定堅持在記錄和分享這條路上走下去,沒有被很多的誘惑給帶到別的地方去。

張鵬:你沒有在中間動搖過,就一直想做這個嗎?

宿華:對,我們做瞭七年,隻做這一款產品。慢慢也會擴張,但是堅持瞭七年隻做一款產品的創業公司還是挺難得的。

張鵬:屬於珍稀動物級別的,而且最後還能做出結果,這就更少瞭。

宿華:還可以。

張鵬:你太謙虛瞭。跟他聊天要習慣,他就是這樣,時不時會蹦出一些有意思的點,讓你覺得很震驚。你剛才說,你做的最正確的決定是繼續堅持做這個事。當年做 GIF 快手,很多人不看好,到現在已經有這麼強的數據,所有人都覺得你們已經是一個新生代,很有新的大佬潛質的一個創業項目瞭,你覺得內心有什麼東西真的是讓你覺得最驕傲的?

宿華:數據這些對我沒有太大感覺,最大的驕傲是我有一幫非常可愛的弟兄們。

張鵬:非常江湖,很有老大的感覺。

宿華:兄弟姐妹,一起能夠為一個使命聚在一起,每天加班加點,非常辛苦。你說數據、日活什麼的,我覺得它是一個結果,並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張鵬:很多人看到你說,要讓每個普通人都能平等地記錄。大傢不太能理解,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宿華:首先我是看到很多人都在嘗試改變世界,那我看到的其實還缺一個記錄世界的團隊、這樣一個產品和普遍的讓所有人都能記錄的平臺。

我覺得這個世界本身是不完美的,我們過去留下的很多是美好,那我希望能夠把這個世界的美好和不完美都能夠記下來,能夠更加全面地看到更多的不同的景象和聲音。

張鵬:所以你可能並不是說要去改變世界,你就是希望給他們更多,能把這些很好地記錄下來。

宿華:我想記錄下來,改變世界是因為這個記錄被觀察者看到以後,跟記錄者產生互動的一個自然結果,因為觀察者和記錄者之間的互動,會告訴記錄者說哪個地方是好的,哪個地方是不好的,哪個地方是未來的方向,他們的互動會自然進化出來一個更好的世界,並不是我來定義未來美好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而是記錄者和觀察者的互動他們來定義的。

張鵬:所以你在這個層面上,一直想堅持是說我給他們每一個人平等的權利,他們去發揮和記錄,但是他們彼此之間有喜歡和不喜歡,有的人覺得這個就是很 low,有的人覺得這個就是很洋,這個中間會不會有沖突?你把他們中間記錄完瞭就完瞭嗎?他們自己就變得和諧瞭嗎?

宿華:不會,因為記錄和分享是不可分的,如果一段記錄不能夠開放地分享出來,這個記錄是死的,不能對這個世界形成一個記憶,它就會慢慢消亡掉。但是分享出來以後,就會產生碰撞和沖突,這種碰撞和沖突在一定層面上是好的,但是沖突過重的話,一下子把所有的沖突都暴露出來,未必是件更好的事情。

所以我們也希望能夠兼容更多的人群和文化,但是要先照顧到他們的感受。如果你特別不喜歡另外一群人,那我們應該把後臺的算法做得更好,就是讓你盡量先看到你喜歡的那些人和事。但是那些你不喜歡的人,他們也有記錄的權力。

張鵬:對,不應該你不喜歡的人就剝奪他們這個權力。

快手的「後臺」

張鵬:你剛才談到,你們是以技術驅動的方式來實現的,所以我們想聊聊所謂「快手的後臺」到底是什麼東西,當然這個後臺指的是技術層面。

每天快手上有大量的數據、那麼多的用戶量,你怎麼能夠讓用戶上傳的視頻,讓相對喜歡或者是能接受的人看呢?背後技術的邏輯是什麼?

宿華:這背後實際上是一套很復雜的技術。我要完整地講,可以講三天三夜。但是如果簡單講的話,核心是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礎之上。

我們 80 後小時候講「理解萬歲」。今天一個平臺、一個社區裡面有很多的人、視頻,怎麼去理解每一個人的偏好、文化屬性,怎麼理解每一個視頻的各種各樣的特點、場景、情感、裡面的人和事?怎麼理解人和視頻和生活之間記錄的互動?使得每個人都能夠看到自己喜歡的內容、每個人也能夠找到喜歡自己的人,讓自己的生活記錄被他看到,這背後是一整套的機器學習和人工智能的算法、基礎架構和數據分析的技術。

但核心我認為是理解,不過並不是靠我來理解,而是我構建一個算法架構,讓這個算法操控計算機,讓它能夠理解人、內容、人和內容的互動。

張鵬:在這個角度看,你其實並不贊用人的好惡做判斷,這種理解有可能是有問題的,所以你更傾向於用機器的方式來識別理解,再去輸出對應的結果。

宿華:中間有一點小小的偏差,其實我們是傾向於把用戶相互之間的理解變成一個機器可以提取出來的數據。

我作為一個平臺的 CEO 和搭建者,不是我去理解每一個人,而是我寫一段程序,這個程序可以通過人和內容之間的互動理解這個人。但是其實這裡面的理解還是基於人和內容的互動的,不是機器無中生有的。

張鵬:最近我們都知道 AI 這個事很熱,包括機器視覺。可能大傢從你的 APP 上看到的就是一堆人傳瞭一堆有意思的視頻,但按你的說法,其實背後這裡是涉及到瞭非常精深的技術,幾個最 hot 的概念都在這兒。我看你們平時沒怎麼說這個事,背後的團隊是需要很多機器視覺方面的人嗎?

宿華:對,非常多。

張鵬:現在團隊有多少人瞭?

宿華:我們現在一共有 700 多人在北京。還有在外地的。去年的時候大概是 200 人不到吧,一大半都是工程師。

張鵬:擴張這麼快,你個人是不是要花很多時間在招人上?

宿華:對,這是我過去一年花時間最多的地方,就是在見各行各業最優秀的人。

張鵬:你挖人方面覺得還行嗎?

宿華:還好,因為我們有很好的平臺,有很多的用戶、數據,其實做 AI 今天最缺的還是業務場景,我們這裡有很多的用戶數據、很復雜的用戶行為,使得 AI 可以在裡面發揮比較大的作用,所以最優秀的人都是希望有這樣的場景和平臺的。

張鵬:所以不光是因為快手拿瞭 3.5 億美金之後有錢瞭。

宿華:綜合因素。

張鵬:有錢也是其中之一。既然說到你在挖人這個層面上你覺得還行,那我給你安排一個環節吧,假定我是一位技術牛人,你心儀已久,特別想把我挖到你們公司裡,你會怎麼說?

宿華:我是軟磨硬泡型的,一般找兩情相悅的,很少通過一、兩句話去說服別人,不是像很燃的話,一說他就沸騰瞭。

張鵬:但是裡面總會有一些點你覺得是有用的。

宿華:其實最管用的是讓他見我們的團隊,他一見我們弟兄們的團隊,就知道我們是最優秀的團隊。最優秀的人吸引最優秀的人,這是最有效的方法。

算法有沒有價值觀?

張鵬:剛才我們談到快手背後有很多東西要靠算法,很多東西好惡要靠算法。但是算法這件事有沒有價值觀?這個話題其實在過去一年裡有很多的討論,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宿華:這個問題我想瞭 30 年瞭。小時候是看科幻裡面,經常會討論機器人有沒有意識、價值觀,其實算法本身是沒有價值觀的,但是算法是人去定義、搭建的。做算法的工程師、團隊是有價值觀的,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傢有國籍,這是很相似的。

機器不會無中生有產生一個算法,算法是背後有一群很優秀的人,去分析用戶的問題、訴求,最後想出一套辦法把它變成程序、代碼,然後在計算機上運行。

這樣整個過程下來,實際上算法裡面蘊含的是團隊的價值觀。比如說我們一直追求的普惠,我們的算法裡面一定會有普惠的價值觀在裡面,不會自然產生。

張鵬:所以這個價值觀最後是一個團隊持續形成的,最後寫入瞭這個算法,但是這個算法本身其實很難說它自己有一個價值觀的體系,畢竟不能那麼科幻地想問題。

張鵬:這裡也會面臨一些問題,有些東西可能算法是不夠的,或者說它在有些新事情、新概念的判斷上是做不到那麼快速。你們會不會也遇到需要有人介入判斷的狀況?

宿華:當然會,像快手其實是有好幾道人工的過程在這裡的,是一個技術輔助人工的過程,我們內部也有審核,有專門的內容評級。

張鵬:內容評級?跟電影的評級一樣?你們自己有一套這樣的體系?

宿華:對,因為你首先需要守法,有法律法規。其次有公序良俗,使它達成一致。再其次會有一個專傢委員會,有爭議的視頻內容我們交給專傢,讓他們去投票。

張鵬:也會有一個人投票的這麼一個機制?

宿華:對,因為有些東西機器是判斷不瞭的,它也不違法,也沒有特別過分,但是有些人還是覺得不好,最終怎麼處理我們交給大傢來投票。第四層會有用戶的舉報,如果一個內容有很多用戶都舉報瞭,我們會更慎重地去看待它。所以還是有人工的成分在裡面的。

張鵬:所以你也不是一個純粹的我寫一個完美系統,讓它自主運營,最好人不幹預,你不是這個思想?

宿華:當然不是。

張鵬:你相信人在裡面適度的幹預是有必要的?

宿華:相信,算法都是人寫的。

張鵬:這也意味著,如果在快手上有一些東西有問題的話,你其實認為這不能都是算法的責任,其實人在這裡面也是要有擔當的。但一旦有人介入,就沒有辦法說是算法的問題瞭,你沒有想過這個事嗎?

宿華:責任最後都是人的,無人駕駛也不能怪算法吧?

「6000 多萬日活瞭,我們剛剛開始商業化」

張鵬:快手現在從用戶量、活躍度、各個影響力其實是非常大的,但是我觀察到一個現象,就是在快手內部廣告其實很少,因為我們都知道流量是變現的一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廣告。我覺得你們的客戶端裡幹凈程度比某些郵件的客戶端都幹凈,這個是真的挺奇特的一個現象。是因為你們缺銷售嗎?為什麼在這兒做得這麼少呢?

宿華:我們銷售確實比較少,歡迎大傢加入。

我們從做公司的思路來說,我們是優先解決社會問題,然後商業價值隻是為瞭把這個問題解決得更好,使得我們的團隊能夠正常地運轉,能夠做得更好,有更多的投入。但商業化的收入並不是我們的目標,所以我們把商業化本身排得比較靠後。我們已經 6000 多萬日活的時候,才剛剛開始商業化。

張鵬:人傢好多幾百萬就開始商業化瞭。

宿華:這是大傢使命、目標不一樣。但是作為一個公司,它必須要有盈利的能力,否則你公司運轉不下去,最後連社會問題也解決不瞭。所以希望它能夠盡快進入一個良性的循環。

張鵬:所以你其實是有點兒放長線釣大魚的感覺吧?

宿華:不完全是。公司有幾種,有一種是解決一個社會問題,去掙更多的錢,還有一種是去掙很多錢,去把這個問題解得更加好,我們希望我們是後者。

張鵬:就是掙錢不是最終的目的,是為瞭你最終的使命能達成?

宿華:對,我努力讓我的團隊理解這一點,因為我的團隊也在問為什麼還不開始掙錢?為什麼不快點兒招點兒銷售?我告訴他們為什麼。

張鵬:還是最終瞄著那個目標走,想清楚隻是過程或者是路徑,就要把它放在路徑的角色上。

宿華:是,我們有沒有把記錄做到極致,有沒有讓所有自己想要留下一段記錄的人,都可以留下一段記錄,這個事情今天還沒有做到極致。

張鵬:做到極致瞭才會看怎麼把價值變現做到極致。

宿華:相對會晚一些。

張鵬:你覺得會有預期嗎?有沒有可能需要推遲多長時間?你說不著急,但是如果要加一個期限,肯定不能是 1 萬年。

宿華:其實今年已經開始做瞭,因為我們的開銷已經比較大瞭,所以必須要有自己造血的能力。

張鵬:我知道快手一個早期的投資人,當時說快手未來是有 10 億用戶的一個應用,那時候非常早,快手還沒有像今天這麼火的時候,我當時挺震驚。但現在走到 5 億用戶瞭,我不知道你內心對快手是怎麼定義的?今天是快手的什麼狀態?你最終目標是什麼?

宿華:其實你問的那個投資人,是我跟他說的我內心的目標,我認為世界一直在變,千變萬化、日新月異,但是記錄是永恒的,留下的記錄能夠讓後人更好地回顧這個時代。我認為這個記錄,我當時一拍腦袋,定瞭一個很簡單的目標,我說希望每天有 10 億人在這裡記錄和分享。

張鵬:每天有 10 億人?

宿華:全球,我希望能做到這樣。今天做到瞭 7000 萬,做瞭 7%,我正在找更多更優秀的人一塊兒來完成剩下的 93%。

張鵬:我知道微信現在也就剛過 10 億吧,之前是 8 億多,現在我估計快到 10 億瞭吧?他好像是月活,你是要日活到 10 億?好,這個好有雄心。你覺得它的實現是靠什麼?依舊是這一個產品嗎?

宿華:我希望是一個產品活一群產品。因為在不同的國傢、文化裡面,會需要不同的形態的東西,我們的使命不會變,但是達成使命的方案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是一直在進化的。

張鵬:我們說產業有一些浪潮和契機、風口,很多人會認為現在所謂移動互聯網的概念風口已經過去瞭,你這麼看嗎?你覺得你還在順風的過程中嗎?

宿華:在我的使命裡,風口並不重要,比如說今年大傢都說短視頻是風口,我們七年前就開始做瞭,沒太關心這件事情。因為如果我們要做的一件事情足夠長遠,它中間一定會經歷波峰、波谷,關鍵是自己、團隊有多認可這個事,這個事本身有多被用戶、網友們所需要,總有一天你能夠找到你自己的成長路徑。比如我這兩天看的《戰狼》,20 年前看吳京的時候還是很稚嫩的,現在他已經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演員和導演,有非常成功的影片,20 多年的時間瞭。

張鵬:你覺得要有耐心?

宿華:對,我們上大學的時候都說,要為祖國健康工作 50 年,現在才工作瞭十幾年。

張鵬:我覺得你挺反互聯網傳統的,我們都是隻爭朝夕,恨不得三、五年就解決我們最終的使命和夢想瞭,但是你認為這有可能是一個非常長的進程?

宿華:對,應該是非常長。記錄真正的價值在當下是顯現不出來的,時間越長會越有價值。同學們經常問我說快手記錄什麼時候最有價值?我說 600 年後。

張鵬:好傢夥。

宿華:因為用戶老喊「雙擊 666」。

張鵬:你的很多東西,不是像我們有時候看到一波風潮的時候,大傢會興奮地滿血戰鬥,你非常平和、平緩地在做這個事情和思考。所以可能也是很符合快手所說的,給所有人一個記錄的權利和能力,最終在時間的沉淀裡面把這個價值釋放出來,但最終還是要靠技術的核心驅動,你本質還是一個極客。

宿華:是的,快手是一個思考很慢、行動很快的公司。

張鵬:感謝宿華來到現場,給我們掏瞭很多心窩子,講瞭很多有意義的事情。我們也祝福他,最終做出不負時光的事情,實現他最終要完成的夢想,謝謝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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