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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顧嘉
編輯 | 敦夢楠
你在行業最好的時候加入，現在困惑於行業變革和企業轉型；你想做出改變，又受困於知識和經驗的局限。當你熟悉的行業、市場、對手、規則等發生變化時，你該怎樣做出選擇。
在吉隆坡塔的旋轉餐廳，我見到瞭畢業後就一直沒見過面的 Andy。
Andy 的大名叫張揚，以前是我們學校的院學生會主席。標準的山東漢子，上學的時候就是一群男生女生中的 " 佼佼者 "，富有強烈的 " 領導者 " 氣質。
作為大型跨國企業的區域負責人，他給自己起瞭英文名，並不是為瞭裝 X，而是工作需要，現在他管理的團隊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外籍員工，平常打交道的客戶也都講英文。
" 沒想到咱們竟然在這兒見面瞭，這一晃都 12 年瞭。" 他感嘆道。
我腦袋裡還殘存著當年在北京讀書時一起在 " 北語 " 泳池學遊泳時的場景，那時的我們都瘦得像麻桿兒。闊別 12 年後，現在見面的已經是兩個大肚腩的中年男人，我忍不住笑瞭起來。
" 都是當爹的人瞭，咱們還得給他們多攢點兒奶粉錢呢，還是要註意鍛煉身體呀！" 同為二娃奶爸，我勸他的同時也暗下決心準備減肥瞭。
他說現在也會常在公園跑跑步，剛開始是煎熬，慢慢習慣以後就成放松瞭。肌肉緊張起來的時候，頭腦才會無比松弛。
" 這麼久瞭，沒想著回國發展？國內現在挺好的，一點兒不比這些當年的亞洲四小龍弱。" 我試探性問他。
" 十年多瞭，我一直在南太混，早就習慣瞭。而且畢竟是公司最年輕的一批幹部，既然公司這麼相信我，還給瞭我這麼好的平臺和機會，還得服從組織安排呀。"
確實年輕，我認識的跟他同級別的人多半都是 40 多歲。但這麼多年過去瞭，這傢夥身上還是保留著山東人那種濃濃的人情味兒，知恩圖報。
事業有成，兒女雙全。這也是人生贏傢的標準范本瞭吧？不過我知道，看似風光無限的背後也一定有個艱難險阻的過往。隻不過，人們往往隻看到瞭風光，卻忽視瞭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
" 其實，我們本來在一條船上的。畢業那年找工作，我留在瞭一傢可以為我解決戶口的國有企業，拿著穩定的收入，生活得也挺安逸，也沒想過太多關於未來的憧憬。但命運卻在一次看似平常的‘借調’中發生瞭轉折 ……"
我們的母校被稱為通信行業的黃埔軍校，由於專業對口，畢業生大多都進入瞭當時被認為是 " 金飯碗 " 的運營商工作，他也是其中一員。但由於在校期間表現優異，又是學生會主席，就留在瞭北京一傢大型運營商的設計院。在一次項目對接中，他被臨時借調到一個通信廠商負責對口支援。
項目結束瞭，廠商負責人就問他願不願意留下來。在通信業的黃金十年，這傢正在高速發展的公司也是求賢若渴。
一面是 " 金飯碗 " 的大型國有企業，一面是 " 跑得快 " 的中型民營企業。擺在他面前的這道選擇題著實讓他有些為難。
" 在談薪水的時候，我故意往高談瞭一個級別，估計他們肯定不同意，結果沒想到他們真的答應瞭 ……"
從那天起，他就在這傢企業紮瞭根，一幹就是十年。
時隔十年，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準確還原當時的場景。但我猜那個時候的他大概也看不清十年後究竟是什麼模樣，所以才會故意 " 報高價 "，所以才會有瞭那個 " 意外以外 " 的 Offer，所以才會有瞭之後順水推舟的 " 切換軌道 "。
時間給瞭他答案，他沒有選錯。
在此後的十年多，通信行業飛速發展，他所在的那傢中國民營企業更是一日千裡，超越瞭曾經的 " 歐美列強 "，一躍成為全球行業領導者。在這一輪企業大發展中，他也緊緊地抓牢瞭命運給他的機會，奮鬥在最艱苦的海外一線，經過若幹年的拼搏成長為一名合格的經理人。
" 我兒子出生在雅各達，他小時候的記憶全在那裡。現在老師問他傢在哪裡，他還會說雅各達。我跟他說瞭很多次‘你是中國人，傢在北京。’那小子還會問我又沒去過北京，不知道北京長什麼樣子。" 去年他專門帶著兒子、女兒回瞭一趟北京，告訴他們那裡才是他們的傢鄉，那裡是祖國。
" 國內的變化真的太大瞭！以前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這些年看下來還是國內發展更厲害。"
2015 年初，我在「移動青年者說」主題論壇上曾經說過一段話——
科技在發展、媒介在更新、人文在演進，我們處於一個大變革時代。我們身處何方？到哪裡去？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或許都是一次重新站在起跑線上的機會，時代變換賦予瞭我們更多的機遇。尋找風向、看準方向、掌握動向成瞭最重要的能力。
是啊，一切都在變化。在這個人人焦慮的時代裡，我們常常會感到不知所措，競爭對手變瞭、遊戲規則變瞭、用戶習慣變瞭，我們曾經習以為常的一切突然間都變瞭。
市場經濟帶給中國的活力影響瞭幾代人，越來越多的人們選擇瞭 " 適應 "，但還有那麼一小群人，他們在嘗試 " 改變 "。在命運的溫室裡養尊處優，還是在時代的浪潮前放手一搏？
" 其實，每個階段人的心態和訴求是不一樣的，換作是今天，我也未必有勇氣‘換船’。" 我知道他這麼說其實是想我好過一點兒，但我的心裡卻漸漸浮現出瞭答案。
這一代人無疑是幸運的，我們大多在行業最好的時候加入，和企業一同成長；這一代人同樣也是困惑的，因為不得不面臨企業轉型期最無奈的陣痛；我們看到瞭行業的進步、企業的希望，真心為之驕傲；我們也看到瞭機制的短板、體制的束縛，同樣為之擔憂。
雖說每個人面對困境的心態和處理方式不同，在做職業選擇的時候也會有這樣那樣的考慮。但究其核心還是有一個價值判斷的標準，通常被我們稱之為價值觀。但即便嚴格遵守瞭自己的價值觀，仍然不能保證自己所做的每個決策都最終符合心意，因為有太多事情是不能以我們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
聽上去好像有些矛盾，一方面在選擇時要堅守價值觀，另一方面又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其實說起來還差一個環節—— " 過程管控 "。無論工作還是生活，當我們按照自己的價值主張做出選擇以後，並不是萬事大吉。在此後的日子裡，我們還應該建立一個參照系，不定期地將現實情形與自己的期望目標作比對，當目標偏移較大時，我們就要反思當初的決策是否真的明智。
當然，建立參照系的維度最好不要太單一，而應該 " 統合綜效 "。比如，從時間維度判斷未來發展趨勢、從空間維度判斷周圍其他地區的情況、從價值維度判斷產業升值區間、從人才維度判斷與你共事的人是否彼此信任欣賞、從文化維度判斷工作氛圍是否和諧 …… 當然，無論如何選取維度，一定要誠實面對、真實判斷，不要自欺欺人。最可怕的狀態是對自己的無知一無所知、對自己的執拗執迷不悟、對自己的誤判信以為真。
" 你一直沒有放棄學習，所以你其實還有選擇的權利。"
" 沒錯兒，很多時候人們都會更在意沉沒成本，但往往忽視瞭機會成本。有些所謂的堅持，隻是因為討厭已有的損失。"
" 不該困於往事，一切還應該向前看。"
所以，一旦發現自己上錯瞭船，千萬不要光會祈禱，更不要怨天尤人，這樣做除瞭讓自己和周圍的人不開心以外，並不能改變 " 與船共沉 " 的結果。我們真正應該學會的是，用系統思考的方法建立自己的價值判斷參照系，然後及時調整自己時刻準備著，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最有價值的選擇。
生而為人，難免困惑、難免錯過。但千萬別找借口，因為你以為的歲月靜好可能隻是安於現狀，你以為的隨遇而安隻是隨波逐流，你以為的平凡可貴隻是甘於平庸。
在波瀾壯闊的時代面前，每個人都渺小得不值一提，但即便如此也應該勇敢前行，像莫利說的那樣：隻有一種成功，那就是能夠用自己的方式度過自己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