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小憤青兒郭思遙
◎來源 | 天下美食出北京（tianxiameishichubj） 已獲授權
01
2016 年初，我的最後一傢買賣，沒溜兒肉總會昌平店正式歇業。從此，我也正式的退出瞭餐飲圈兒。一年多以後，我覺得我是幸運的，我很慶幸沒有堅持在現如今這個餐飲行業裡繼續被強奸。昌平店其實當時房租很低，每個月才 5000 塊錢，合每天也就 100 多塊錢，每天拉來一桌兒朋友就夠房租瞭，幾個合夥人也非常聊的來，生意其實根本沒什麼壓力。
而關店的原因是因為，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所在的昌平那一片兒禁止使用碳火瞭，我們的銅鍋涮肉和炙子烤肉還有烤串已經沒有辦法繼續賣下去瞭。他們說你們使用的碳，箱子上面寫著檢測合格的環保碳，是造成霧霾的原因。所以你們換別的項目吧，或者改用煤氣爐。我們問他們：為什麼全聚德東來順可以使用呢？人傢就撇下一句話：那我們管不瞭，他們是旅遊委的三方會議，百年老字號要保持正宗。要麼你們選擇用煤氣，要麼你們就別幹瞭。
好吧，即使我們不幹瞭，我們也不會拿煤氣爐來做老北京的銅鍋涮肉。那樣兒幹，對不起北京這兩個字兒！
02
前兩個月，老張的飯館倒閉瞭。我們喝酒聊天的時候，大傢笑稱，你這天下美食出北京可能有毒，介紹過的館子都倒閉的差不多瞭吧？當然這是一句玩笑話，老張的買賣一直很好，味道也很好吃。可是今年年初，來瞭一群人說他的飯館有一部分是違建。暫停營業瞭一個多月，把違建的地方給拆除瞭。但是這一個多月的房租，老張還是得自己掏。
停業一個多月，老張本打算不幹瞭，不過一想人傢也沒讓你徹底滾蛋，房租自己就掏瞭吧。春節之後，老張擼起袖子加油幹，生意慢慢的又火瞭起來。然而兩個月前，他們又來瞭，這次他們說：算瞭吧，你這個房子整個兒都是違建，全都得拆，這次老張真的不幹瞭。
我的好友裡，還有一個老張。和前面的老張一樣，也巧瞭，這個老張開的也是重慶火鍋。昨晚我去他那裡喝酒，一進門我就傻瞭，到處都是施工工具，店內的客人寥寥無幾。我問他：怎麼茬兒？你這兒也是違建要拆一半兒？老張說：嗨，不是，政府要求要安他們的煤氣管道，我這煤氣罐都不能用瞭。我又問他：那這錢呢？政府給報銷？老張說：臥槽，你想什麼美事兒呢？
老張問他們：北京那麼多大型連鎖的重慶火鍋不都是用煤氣罐？人傢說：那我們管不瞭，你在我們這片兒，就得聽我們的。
03
我的飯館歇業之後，我便開始恢復瞭四九城見天兒串的酒局生涯。在此之前，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別人飯館吃過飯瞭。我們曾經經常混跡的一傢烤串，當我又一次去吃的時候。一開始我還挺懷念，老板沒變，氛圍沒變，甚至食客還能見到老幾位。可這串兒第一口吃下去，我就不懷念瞭，因為它的味道完全變瞭。
老板很慚愧的告訴我們，確實不好吃瞭，因為他這兒也不讓用碳瞭，所以他改成瞭電烤。不然這傢買賣就會像我的沒溜兒肉總會一樣經營不下去瞭，畢竟不可能人人都像我們一樣沒溜兒，一不高興瞭老子就不玩兒瞭。都是老百姓，大傢都得養傢糊口，能掙錢養傢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改瞭電烤之後，這傢飯館的生意雖不如從前那麼好，但也湊合著還能幹。串兒的味道雖然差點兒意思，可老板還是一直在努力的調整口味，希望能調整到電烤的最佳水平。努力瞭好幾個月，各處配方找瞭一溜夠，也算是老板沒白忙活，終於找到瞭碳烤的絕妙配方。這一下兒不光是老板，我們這些老主顧也高興不已。
可大喜過後就是大悲，北京最近又霧霾瞭。他們又來瞭，可這次這傢館子還能怎麼調整？都已經改瞭電烤瞭啊，這次索性他們就說：你別幹瞭。老板問他們：我不幹這個我幹什麼去啊？他們說：你這樣吧，先停業，等霧霾過去。過去之後你別賣烤串瞭，你以後弄點兒粥，賣賣主食面條什麼的多棒啊！賣這個我們不管你，中午估計能火！
這一次，老板真罵街瞭，我賣瞭那麼多年的烤串，你讓我熬粥賣面條去。
04
我的好友瑩姐曾在西城區的一傢館子當經理，這傢館子主要賣羊蠍子和烤串。我們常去的這傢烤串也經常帶瑩姐一起去，去年當她得知這傢店老板換瞭電烤之後。她回去也和自己的幾個老板商量瞭一下兒，咱啊別等人傢找上門瞭，萬一整點兒么蛾子再讓咱停業幾天？咱先換電烤吧，味兒哪怕差點兒事兒，也比讓他們給咱玩兒強制執行好啊。
果不其然的是，換瞭電烤沒幾天兒。西城區的 " 他們 " 來瞭，之前估計狗腿子們早就探好道兒瞭，他們知道這兒有烤串。來瞭直接就奔後廚，一看傻瞭 " 嗯？情報不準啊！怎麼是他媽電烤。" 去年他們玩兒的路子啊，還和今年不一樣，要是今年都甭廢話瞭，電烤也給我歇逼吧。而去年他們是怎麼玩兒呢，一看沒用碳火，找不出茬兒瞭吧。
那他媽也不能白來一趟啊，從後廚出來，他們在屋裡待瞭半天，終於想出招兒瞭：你這滿屋油煙可不行啊！瑩姐都驚瞭：我他媽這是油煙麼？這是羊蠍子的水蒸氣啊。他們說：那也不行，不信我現在拿儀器給你檢測，你肯定不合格。有這煙，就是霧霾的一種源頭。瑩姐已經欲哭無淚瞭，最後和幾個老板一商量，算瞭吧，他們要是這麼玩兒啊，咱可玩兒不起，我們不幹瞭行瞭吧。
05
眼瞅著這些館子一個一個歇業，我琢磨，要不咱以後在傢吃飯得瞭。炒幾個菜，喝點兒小酒也挺好。我少出去吃一口烤串兒，不也算為瞭環保做貢獻瞭麼。我這兒多吃一個羊肉串，那萬一多造成點兒霧霾多不好是不是。結果我想在傢炒菜，你都不讓炒瞭，我跟傢還得吃白水煮菜是不是就說不過去瞭？
北京城治理露天燒烤，我舉一百個手支持。可如果你要是把串兒店都關瞭，那我覺得是不是就有點兒說不過去瞭？當然，你要是先把冰城串吧池記串吧這樣大型連鎖難吃的關瞭，我倒也覺得無所謂。可我們吃瞭多少年的烤串，人傢已經妥協瞭退讓瞭，從不讓用碳火，我們轉成電烤。然而電烤在現如今的北京城都已經不允許瞭，可見現在的餐飲人活的是有多艱難。
對於各個職能部門今年的這些整治，我已經不想再罵什麼大街瞭。要不然這篇文章又要辛苦後臺審核的小哥瞭，我隻想說的是：大傢都是老百姓，都得活著。開飯館和去單位去工廠上班都一樣，大傢都是為瞭養傢糊口。別給人往絕路上面逼，畢竟開買賣和上班兒還不太一樣。現如今這公房不允許幹買賣瞭，私房房價和轉讓費都上天瞭。
上班兒的人不幹這個工作還能找別的工作，開飯館的買賣傢兒你跟這兒不讓幹瞭，人傢真沒那麼多錢能找另外的門面重打鑼鼓另開張。除瞭買賣傢兒，我們消費者現在活得也挺累的。雖然天天說著中國夢，可這個夢在我們這兒純粹就是夢，誰也沒比誰活得輕松。我們小老百姓就想下瞭班兒，找上三五好友，一起吃個羊肉串，喝幾口啤酒而已。
要真的有一天，連吃個羊肉串都成瞭夢。一群老爺們兒在粥鋪裡左手端粥，右手舉酒杯，那我們的日子，可能過的就真不太像話瞭吧。
06
而最後我想說的是，霧霾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咱們大傢心裡沒個逼數兒麼？
真照這樣兒下去，或許未來我們的生活裡隻有三個字兒：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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