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變遷:車道靠右其實是強權的折射

02-28

在中國現代道路交通中,靠右行走或行駛幾乎是人人知曉的規則。但要問為什麼是靠右,而不是靠左,可能絕大部分都無從回答。其實,行人和車輛並不是一開始都是靠右的,在中國漫長歷史中,行駛方向也經過多次的演變,但可以確定的是,每一次確定都是 " 權力 " 的征服所決定的結果。

" 虛左以待 " 與 " 無出其右 " 的爭執

在中國古代多數時間裡," 左 " 都是尊貴的象征,比如在春秋戰國時期,有左相和右相之分,左相是站在君主的左手邊,右相是站在君主的右手邊,而左相要比右相的地位尊崇。在座位排序中,左即為上座。司馬遷所著的《史記 · 魏公子列傳》中記載:" 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 這也是成語 " 虛左以待 " 的出處。但到瞭漢代," 右 " 又變成尊貴的方向,在班固《漢書 · 高帝紀下》中," 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 可見,漢代是尊右次左的。

所以,無論是 " 虛左以待 ",還是 " 無出其右 ",其實都是證明古代尊位有左右之分,並且隨時代變遷及權力幹涉,約定俗成的社會規則發生變化之故。

但在古代出行乘車之時," 左 " 一直都是車輛行駛的方向。因為古代以馬車為主要交通工具,上車下車基本都是從左邊,而且可以避開道路中的流量,也更安全;在站場時,戰馬靠左,更有利於戰士拔劍出鞘。

在那個暴力社會,地位的尊崇,行車的安全是車輛必須考慮的部分,這也是中國古代車輛靠左行駛的根本原因。

日不落帝國的騎士規則

到瞭 1840 年,鴉片戰爭爆發,英國打開瞭中國的大門,英國殖民勢力把騎士規則帶入中國的英租界地,並且持續瞭將近百年的時間。

在古代歐洲,由於軍事方面的原因,騎士一直是各國最仰仗的力量,英國也不例外。靠著騎士的驍勇,英國逐步實現國內統一,並且通過革命建立起資產階級統治國傢,進而擴大海軍力量,實行海外侵略,將英國米字旗插在世界各地。當然,中國也未能幸免。

而英國強權的實現,都是建立在騎士奮勇的基礎上,久而久之,騎士規則也成為英國民眾,以及被殖民國傢人民遵守的規則。

在英國騎士前線征戰時,大部分人的慣用手都是右手,那麼那些騎士們更喜歡走在左邊,這樣他們的右手離潛在的對手更近,而劍鞘遠離對方。同時,這樣也可以避免大傢走在路上時劍鞘碰到對面走過來的人。而且,騎士普遍把武器佩戴在左邊,那麼從左邊上馬幾乎就是唯一的選擇。而從路邊上馬下馬肯定比在路中間上馬下馬更安全一些。因此從路的左邊上馬,沿著左邊走也就很自然的成為大部分人的選擇。

這些規則深刻影響到中國的道路行向選擇。

到瞭 20 世紀初,動力汽車由歐洲傳入中國,英國的靠右駕駛座汽車也成為中國人最早接觸的汽車。民國時,中國華成煙草股份有限公司印發的《公路交通安全須知》,第一條便是 " 靠左邊走 "。其背面文字說明這樣寫:" 靠左邊走當然系交通上最重要的規律。尤其是在開著慢車的時候,更需要將車子靠到最左邊行駛,留去空餘地位。因為你所需要的,不過系一輛車的行駛地位,不是道路的一半呵。"

這在有史可查的資料中,可能是中國第一條記載的交通規則。

而中國官方發佈的最早全國性交通規則,則是屬於 1934 年 12 月國民政府頒佈的《陸上交通管理規則》,明確當時實行的是左行通行制。這可以看作西方,尤其是英國規則在國內獲得官方認可的最直接史料。

美國介入,中國內戰成為靠右行駛轉折

中國道路交通規則改為靠右行駛,在 1945 年發生重大變化。那一年,抗戰結束,國民政府開始琢磨實現全國統一,需要大量武器裝備。而美國在二戰中的地位陡升,讓國民政府不得不依靠美國的支持,其中就包括汽車。

但美國車從 19 世紀就統一為靠右行駛,美式汽車都是左駕車,到中國後,必須對方向盤及燈光進行改裝,這就需要大量改裝費用。抗戰勝利後,很多中國城市尚存大量美軍部隊,因為兩國道路交通規則的不同導致事故多有發生,國民政府對此進行瞭調研。當時的國民政府軍委會提議行政院立法通過瞭 " 靠右走 " 的規定,行政院按照軍委會的意見出臺瞭《改進市區及公路交通管理辦法》,其中規定:" 車輛一概靠右行駛,轉彎時除交通警察特準外,一律靠右邊順轉。人獸力車應絕對緊靠右邊。" 至於公路上的行人,國民政府認為中國 " 靠左走 " 實為傳統不易更改,所以仍規定 " 行人靠左 "。後來有學者提出,如果雙向車道,人車共行,那豈不容易發生對撞事故?所以,後來國民政府規定:" 如有人行道,行人須走人行道,不得走行車道;如無人行道,行人靠邊走。" 這才開始全國車人共同 " 靠右走 "。也正是此時,國民政府正式下令,全國於 1946 年 1 月 1 日起,汽車一律靠右行。當年頒佈的《公路汽車監理實施辦法》也開始改為右行制。

而這一規定,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繼續維持瞭這一交通規則。

從中國道路行走規則的變遷中可以看出,無論是古代的靠左,亦或是近代的靠左,還是現代的靠右行駛,都有大量的強權政治因素在影響著。隻不過,在現代交通文明中,靠右行駛不僅是一項規則,還是一個大傢普遍接受的習慣。

值得註意的是,強權政治已經成為過去式,社會文明發展的最顯著特征就是各國規則互相包容,如果在境外(包括中國香港地區)遇到左行制,請大傢遵守當地交通規則,實現行駛路上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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