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 Mac 客戶端裡的代碼註釋 來源:V2EX
同樣是程序員出身,我國互聯網公司和紮克伯格的差別從一開始就決定瞭。年少輕狂的 Facebook 創始人會直截瞭當地在名片上印上 I'm CEO, Bitch,而蝦米的程序員卻隻能在產品的代碼中暗搓搓地罵上一句而已。
V2EX 社區裡的用戶無意間發現,蝦米 Mac 客戶端的代碼註釋中包含著對兌換獲得 VIP 資格的用戶的嘲諷(上圖),雖然大傢也向來以此自嘲,但是,當有大公司真得把如此殘酷地說出來的收,終究還是引起瞭一片風波。
距離互聯網進入中國至今不過二十多年,但是,在官僚和政客之外,終於有瞭另外一個職業可以具有如此高的優越感,並如此誠實表露對普通人的睥睨和居高臨下。
說到程序員群體,讓更多人聯想到的可能是 " 加班狗 " 這個詞的存在以及互聯網熱潮中水漲船高的價碼。然而,諷刺的是,這個向來以弱勢群體自居的群體,最後卻把矛頭直剌剌地指向瞭更多更普通的在更大的體制下被壓榨的用戶。
如果以薪酬計算的話,程序員的薪水自然毫無疑問地超過瞭絕大多數行業的平均收入,他們從某種角度而言,程序員實際上可以算是二十多年來崛起速度最快的中產階級群體之一。然而,這群以 " 碼農 " 自嘲的人實際上的確和 " 農奴 " 之間存在不少相似的地方。
程序員群體,把天生束縛在自己身上的 " 能力以外的資本都是零 " 的枷鎖砸得粉碎,卻又無形之中心甘情願地為自己套上一副名為 " 公司體制 " 的桎梏,這便是他們的全部世界和未來,他們之中隻有極少數人因為升遷或創業能夠成功地看到更大的世界,而絕大多數的一生都註定受此禁錮。
他們固然能依靠著自己的天賦和辛勤付出獲得回報,正因為中國互聯網一日千裡的發展速度,程序員群體唯有把幾乎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之中,他們往往一邊抱怨 996 的作息制度一邊以刻意掩飾的神秘態度炫耀他們積累財富的速度和深度。
程序員固然對一個公司或產品非常重要,但是,正因為他們太重要瞭,所以,除瞭他們自己之外,再沒有任何人覺得他們是重要到不可或缺的。更確切地來說,在公司——這個由無數個體構成的非人格化象征中,沒有任何個體是不可取代的。
程序員在公司體制中實際上處於一個頗為尷尬的位置,他們固然是普通人眼裡呼風喚雨張口 Python 閉口 GO 語言覆蓋全棧的超能力者,但是,在公司及產品這樣精密運作的復雜生態之中,他們的價值和作用實際上完全被弱化到整個體系的背後和底部。
在焦躁浮華的中國互聯網世界中,這群默默添磚加瓦的人久而久之又怎麼能夠做到久聞而不知其臭呢?在這個財富成為衡量一切的時代,程序員又有什麼資格能不驕傲和滿足呢?在這樣激烈焦灼的生存環境中,除瞭這個體系之外的用戶,他們還能向誰來發泄自己的不滿和惡趣味?
在他們眼中,那些連區區 VIP 服務都買不起的用戶自然而然就是不折不扣的 " 窮 x" 和乞討者。
從之前的程序員利用 JS 腳本搶購月餅到今時今日的在代碼中諷刺用戶,從來沒有一傢互聯網公司像阿裡巴巴這樣頻繁出現如此多的程序員醜聞。
在這些程序員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小,而個人習性的劣根性反而暴露得越顯著。
不要忘記,阿裡巴巴和馬雲最擅長的是向外界傳播他的諸如 " 給消費者帶來快樂 " 之類的心靈雞湯。有時候,他們說得太多,甚至不免讓我們產生錯覺,阿裡巴巴和馬雲在內心是真得相信這樣的價值觀的。
但是,正如林肯所說,
你可以一時欺騙所有人,也可以永遠欺騙某些人,但不可能永遠欺騙所有人。
追溯更多的話,阿裡巴巴還鬧出過支付寶生活圈和螞蟻金服第三方宣傳的風波,追溯更久遠,馬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就將支付寶轉入私人企業名下。
於是我們不禁好奇,一位員工之惡,同一傢公司潛移默化的價值觀到底有怎樣的關系?到底是這樣的阿裡巴巴造就瞭這樣的程序員,還是這樣的程序員群集阿裡巴巴讓這種價值觀更加深入人心?
至少在今天我們可以看到,大公司體系及其價值觀已然開始實際顯示出它的危險性。
程序員既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能力去凌駕規則,同時還能去暗諷鄙夷用戶,隻因為他們手中掌握瞭一般人不具備的能力而已。隻要手中掌握瞭能力,也就在公司體制下掌握瞭權力,獨特的能力往往意味著獨斷的權力,而獨斷的權力又意味著什麼呢?
不止是絕對的腐敗,不止是不顧及起碼的道理和準則,實際上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能力和權力結合後,將人劃分為何止高下森嚴的等級階層和陣營——凡是不具備我的能力者、和我不同者皆是異端和劣等,他們理所應當地處於我們之下,聽任我們的擺佈和處置。
這聽起來一點都不陌生。
1961 年的密西西比州,警察在汽車站候車室外樹立的警示牌 William Lovelace | Express | Getty Images
比起 " 白種人專用 " 的有色區分,比起納粹德國宣揚的 " 高貴 " 雅利安人,比起性別、性取向等造成的分別和歧視,這種基於能力和權力的人群劃分無疑更具現代化思維,乍看起來也是最符合社會發展趨勢和最文明的。
但是,同樣是基於現代性,納粹德國在二戰發動瞭針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行動,現代化的技術手段被用於集中營和大屠殺。齊格蒙 · 鮑曼(Zygmunt Bauman)早已經論證過,現代社會和工程野心結合,加之現代權力、資源,就足以產生最危險的後果。
在《來自新世界》(新世界より)裡,貴志佑介已經我們描述瞭擁有咒力的新世界人類和化鼠之間的故事,我們擔心,在這個互聯網無遠弗屆、大公司影響力日昌及超能力者愈發鄙視普通人的現實世界,按照今時今日的情況發展下去,普通人終究成為另一群人眼裡的化鼠。(本文首發鈦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