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篤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財富之於他沒有影響,在眾多大佬裡丁磊大概是最不焦慮的一個。你搜他的照片,便可知幾乎每一張都是笑臉。在激烈的競爭裡,網易絕對不是快的,它還被人詬病保守,但正是這種慢悠悠的個性,讓網易別具一格。做著喜歡的事情,站著把錢掙瞭,在商業社會裡這可以算是奢侈瞭,但他是成功的。
為興趣而工作
我初中高中都很壓抑,小學也很壓抑。我小學 5 年換瞭 3 所小學,我初中上瞭一個從來沒人考上大學的初中,我高中抓住一個機會考上省重點中學。
我在 89 年考大學,當時是班上第 10 名,隻高出重點分數線 1 分。在選擇專業的時候,我很想選計算機專業,我很喜歡電腦,在高中時候就在蘋果電腦上寫遊戲,我自學完瞭 BASIC 語言。可我父母說什麼專業都可以選,計算機不要選,因為計算機對人體有害,你每天坐在電腦前就像照 X 光。這個說法不是沒道理的,因為當年計算機顯象管的輻射是非常大的,對健康多少是有影響的。所以,我就填瞭成都電子科技大學的通訊專業,被分到瞭全校最小的系——微波通訊,一個系隻有 30 個人。
但我到瞭大學才覺得真正的自由和愉快,我用瞭兩年半,三年不到全學完瞭,最後一年開開心心,而且我非常熱愛的把它學完瞭。
我是 1997 年做網易的。1997 年註冊的公司,有幾個會帶「網」字?而且這個網是跟互聯網有關的,不是跟局域網有關的!不是賣設備的。但是這就是我的興趣,我願意用我的知識、用我的時間去探索。
喜歡一件事的時候,一定要深入下去,不要淺嘗輒止。不要勉強自己去幹一件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當你喜歡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你一定很願意把它做好,一定會鉆進去,會成為一個領域的專傢。
我始終沒想過說要在富豪榜上排第幾,一直以來,我在做企業的時候,希望的是開心就好,做自己想幹的事情,自己的工作回報也很好。我們做的產品也很好,消費者也很開心。我就是這麼一個理念。
做有品味的生意
大企業都會有自己的發展方向,但這個方向一般是宏觀上的,它不會特別的具體,因為業務本身有它自己的延伸性,我們要讓它們在大致的方向上摸索出自我成長的方式。網易很少提「戰略」、「佈局」這種詞匯,但外界仍然可以看到我們有一個大方向——做創新和匠心的產品,做符合用戶需求的產品。
在互聯網上有幾大需求,最高層級是通訊,這是騰訊的地盤。網易擁有郵箱入口,它更低頻,比較商業。第二層需求是搜索。剩下的需求,京東也好,阿裡也好,都是有機會被超越的。
要說今天的電商公司,我覺得京東的競爭力就是一個字「快」。
「快」這個事本來應該是物流公司幹的,但京東把物流公司沒幹好的事情做到瞭極致。中國這幫物流公司不思進取,自己的業務被別人幹到極致。再加上倉庫、資金實力,這讓京東在電商領域很強。而淘寶天貓就是一個超級市場,超級 shopping mall,每傢品牌都在裡面開個店,它可以開店收房租。
但我也發現,電商這幫人雖然送貨快,產品很多,但他們提供的產品本身沒有做到極致。我的互聯網思維中「快」不是特別重要,精益求精、極佳的用戶體驗,這兩個是非常重要的。電商的核心是「商」不是「電」。「商」的基因非常重要,幫助用戶找到適合的產品就是「商」的基因。
用戶的需求是在不斷發生變化的,這個變化可能是產品自身創新所培養出的用戶新習慣,也可能是新技術或新模式出現後,用戶自發產生的新習慣。用戶需求的變化,都在主動或被動地讓企業進行創新。
一個真正有競爭力的企業,不在於進入的早或晚,關鍵在它願不願真的通過技術和創新改變消費者的體驗。你看蘋果不是世界上第一個做 MP3 的公司,老實說其實他們當時做的時候我是很看不起的,因為那時韓國已有一批公司做得很久瞭,但為什麼蘋果做 iPod 仍可以取勝?不要忘記,他在 iPod 上又加瞭一個通訊功能成瞭 iPhone,後來 iPhone 就取得瞭巨大成功。所以我更在意的是,消費者真正的體驗是什麼。
對一個企業來說,可以進入一個領域早或者晚,但對消費者來說,他不在乎你進入晚或者早,而隻在乎你的消費體驗是什麼。我們的優勢就在於對消費者需求的理解。我們的產品未必很多,但是一定會博得用戶的喜歡。
舉個例子,網易雲音樂這個產品,我們要抓住用戶的核心需求是什麼?它不是傳統的一個播放器。使用其他播放器,用戶說我要聽《外婆的澎湖灣》,然後就給他放。我們是要知道,這個人他的品味是想聽《外婆的澎湖灣》,那我們會從品味這條線上去幫他找到類似的歌。這就延伸到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最後是用這些技術去滿足。品味在特定的場景下會提高用戶愉悅度,對產品創新開發是有幫助的。
女人最頭大的一件事,就是衣服搭配。你在中國的馬路上走,一百個人看下來我都覺得他們的衣服搭配是有問題的。如果一傢公司沒有品味,就做不出一個軟件可以幫助用戶提高衣服搭配水準。再比如說我們今天養豬,要打造一個食品品牌,如果沒有品味,我覺得做不出好的菜。擁有品味其實對於企業最終走向什麼方向是影響巨大的。
所以我們都是在 follow 別人東西,包括時尚媒體,不是日韓就是歐美的,作為一個東方有幾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我們對自己穿著的時尚定位在哪裡?今天好多稍微富裕的人都以挎 LV 包或者香奈兒的包為榮,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隻要背得出去隻要貴就覺得有身份,那是對審美的一種缺失造成的,就是說我們內心實際上反而是虛瞭,這是我自己的一個認為,我們為什麼不去探索自己的品味呢?
在世界各地出差,我發現很多東西是中國制造的,質量非常出色,但在中國商場裡很難找到。後來,我瞭解到很多中國制造商沒有零售渠道,也不知道如何做品牌,所以過去幾十年都默默無聞幫國外品牌做代工。
我比較欣賞精益求精的精神,你不停死磕下去那肯定是 OK 的。《阿甘正傳》你看這個電影裡面提到男主角做的幾件事看上去都很普通,比如說去跑步,打乒乓球,比如說去捕蝦,比如說去做一些別的事情,但關鍵是人傢每一件事情都能做到極致啊!中國人很少說有一件事情會把它做到極致的。
於是我就有瞭做網易嚴選的想法,把優秀的制造業找出來,為中國 13 億人口的消費升級服務,要去除品牌溢價。嚴選也是我們的一個過程、一個動作。
我們的選品是別的平臺上不一定有的。這個獨特性不是為瞭獨特而獨特,是為瞭消費升級而獨特。我們的核心是商品,商品首先要跟別人不一樣,其次是定價大傢都要良心,服務要升級。我們采用瞭更高的服務標準,比如 30 天無憂退貨。最重要的是沒有假貨。
我是非常有理想的企業傢
很多人隻會看一些膚淺的東西,一年利潤多少、市值多少。我們看一個人的成功,不是看他有諾貝爾獎,不是看他有興趣,爬過瞭一座又一座的山頭,克服瞭挑戰獲得瞭成就,我們看到的是有錢沒錢,一個標準,一個衡量,悲劇啊。
別人認為我有錢就是商人,我覺得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我個人很不樂意,不喜歡被人稱作商人,因為我覺得我不是商人。我不會因為市場上出現瞭什麼我就去做什麼,我還是本著滿足消費者需要去做的。我是企業傢,還是一個非常有理想的企業傢。
企業傢這三個字,不是依靠錢來衡量的,它的背後有更高的價值要求。企業傢不應一天到晚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談論一些概念和話題,而是要通過產品去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谷歌,是通過搜索、人工智能算法和 AlphaGo。比如蘋果,是重新定義瞭通訊設備。世界 500 強企業很少像中國的一些企業傢滿口價值觀,但做出來產品是沒有水準的。
我現在很鬱悶,一些媒體老是說資本運作,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資本運作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很多企業沉迷於兼並和收購,過度追求資本就很容易一腳踩進去瞭,資本會讓人持一種投機的態度,所以我對金融資本是采取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網易除瞭 2001 年收購瞭七八個人的團隊的一個遊戲公司外,沒做過其他收購兼並。
網易是上市公司,華爾街經常會要求我們預估未來收入。這導致很多人為瞭滿足華爾街的要求,做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但是,從 2007 年開始,我們再也不給投資人下個季度的預估,用自己的平常心往前走,把用戶的滿意度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把收入放在第一位。
我還是希望回到企業經營的本質上,產品為王,誠信為本。做事情就是踏踏實實地,把你的產品做好,當你的產品做得好,贏利才是順理成章的。
我們有一個專門的產品群,不同的產品有不同的群,手機產品都在移動端上。這個問題可能是我發現的,也可能是微博上有人吐槽,我要截屏下來丟給他們。這是一個非常快速的反應機制,人總是會打盹的,現在通訊手段那麼快,看到以後他們立刻會打起精神,註意一下。
這是公司一種文化,這時候我不是老板,我是用戶,我是評估者,這不決定你提拔,也不決定你是否加薪水,所以你不用害怕。
一般開會的時候我都會跟他們講應該做什麼,有些東西特別是移動端的東西不要做得太重,要做得輕,註意產品的變化。
如果不苛求自己的產品,這個世界會出現更多三聚氰胺事件、更多快餐店過期肉事件。包括今天的霧霾,也有我們對油品要求不夠極致、不夠前瞻性的原因。
一個企業的成功,產品是最至關重要的。一說 made in China,就代表價廉,質量一般,我們能不能價廉、質優?這兩年華為做手機不斷進步,而且從 CPU 到外觀設計都有進步。我蠻欣賞和敬佩這傢企業。
世界上仍然有很多企業默默無聞地通過產品創新在改變世界,網易也一樣。未來的 20 年,我們希望做出更多創新,更加瞭解消費者的想法,為他們提供更好的服務。我希望大傢都會認同這句話:網易出品,必屬精品。就像史蒂文 · 斯皮爾伯格的新片,你不會錯過;就像索尼的電器,品質不會差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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