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被縮小之後,三大紅利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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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已被折疊壓縮,你與許多機會離得更近。

1992 年,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做瞭一件石破天驚之舉。

中心把大樓抵押給中國銀行,隻為能貸到 150 萬美元。

當時,拍攝一集《渴望》,每集經費不過 2 萬,整個中心全年制作費也隻有 180 萬。籌款 150 萬美元,隻拍一部電視劇,無疑是豪賭。

然而,即便押上瞭辦公大樓,中國銀行依然猶豫。北京電視藝術中心的美工馮小剛,給領導寫瞭封信。

他的《編輯部的故事》剛播完,據說領導挺愛看。

貸款終於批下來,電視劇開拍,名叫《北京人在紐約》。薑文男主角,馮小剛是導演之一。

這是中國劇組第一次到美國實景拍攝。劇組租用曼哈頓東村一個簡陋地下室作為主場景。道具師從垃圾堆裡撿來瞭冰箱、洗衣機、衣櫃和一臺 40 寸的彩電。

為瞭省錢,劇組在紐約四處遊走,有時看到長街無人,馬上駕機拍攝,拍完就跑,免得警察發現後要錢。

戲中故事和戲外一樣窘迫。薑文飾演的大提琴傢,一下飛機便迷失於英語叢林。

地下室內壓抑的四壁,打工餐廳後廚如山的盤子,紐約生活如同冰冷的夢境。

廚房窗臺上的洋蔥,插著刀叉,從刀叉縫隙望去,是曼哈頓被鋒利分割的天空。

1993 年,電視劇首映,萬人空巷。灰暗的鉛壁被鑿出孔洞,劉歡那句 " 千萬裡,我追尋著你 " 傾瀉而下,如同大洋彼岸吹來的浩蕩長風。

電視劇每集開場,都會打出那句話:如果你愛一個人,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送他去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對於國人而言,都是別樣人間。人們擠在電視機前,如同管窺一個遙遠的平行世界。

那個世界陌生且充滿誘惑,當時正值出國熱潮,人們將出國視為改變命運的手段。

然而等待他們的,註定是一場艱辛的旅程。所有的過程都漫長且封閉,所有的起點都卑微且孤單。

《北京人在紐約》最後一幕,馮小剛出鏡,扮演一個從北京來投靠薑文的新人。

薑文領他到曼哈頓那個地下室,借給他 500 美元後,揚長而去。

馮小剛呆望下地下室,返身跑回地面。紐約夜幕沉沉,世界孤單陌生,他在街頭怒吼:你妹的!

電視劇至此戛然而止,那句罵聲,最終消散在時代的霧氣中。

六年之後,馮小剛拍瞭電影《不見不散》,依舊講述北京人在美國的故事。

此時,他已經是當紅賀歲片導演,電影中的美國也不再陰冷,開始有瞭大片藍天白雲。

葛優飾演的主角,雖然初到美國時依然狼狽,但好歹有瞭笑容和調侃,並最終能調教美國警察,集體高喊 " 為人民服務 "。

彼時,出國的主題,已是淘金和鍍金。大洋兩岸的信息不對稱,造就著一個個財富傳奇。

千禧年後,互聯網興起,時代陡然加速,世界開始折疊壓縮。

地質學上,板塊間的重聚或許要等待億萬年,然而在網絡層面,距離早已模糊。

拉斯維加斯的槍聲,我們可以第一時間聽聞;華爾街股市的震蕩,我們可以第一時間得知。那些在海外讀書的孩子,隨時可以和傢中微信視頻,生活與生活之間,隻隔瞭一層屏幕。

國慶時,在米蘭和佛羅倫薩的中國遊客,已熟稔地騎上瞭摩拜單車。

紅色的車輪碾過古老的街巷,巷中的名店櫥窗內,掛著支付寶標識。世界正在重疊之中。

很小時候,我以為故鄉小城是一座極大的城市。從城市一端到另一端,在想象中是一段極為漫長的跋涉。

長大後,我發現世界也如同故鄉那座小城。當時代把我們不斷舉高,世界已縮成一隅。

當世界被縮小之後,那些因距離產生的紅利開始消失。

最先消失的是身份紅利。

因為國人對優越生活的憧憬,早期海歸總帶有別樣的光環。

唐駿 1986 年回國時,老傢的親戚朋友和同學,包瞭一輛大巴車從常州到上海虹橋機場接他。雖然他隻是留學生,但歡迎場面如同迎接奧運健兒。

洪晃在美國讀完中學和大學後,回國帶著驕傲 " 從國外回來的人剛開始都有點優越感,走在王府井茫茫人海中,我們總覺得比別人高一截 "。

然而,隨著時代快速演進,海歸不斷增多,這種優越感很快消失。

海外經歷令履歷增色,但不足以讓人仰視。

接下來消失的是模式紅利。

當信息洪流還被大洋阻隔時,海外的先進技術和商業模式,搬回國內,便是財富。

杭州海博翻譯社的翻譯馬雲,在西雅圖目瞪口呆地看著新鮮的互聯網;深圳潤迅工程師馬化騰,深夜研究著以色列人發明的通訊軟件 ICQ。

對互聯網一竅不通的張朝陽,決定把雅虎照搬到中國,起個仿名叫搜狐。雅虎域名是 yahoo,搜狐早期的域名幹脆叫 sohoo。

搜狐的天使投資人尼葛洛龐帝,1998 年訪問中國。發佈會現場,青年張朝陽向媒體介紹,這是我的天使。

現場記者一片哄笑,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叫天使?大傢對風投模式全然陌生。

而今,信息不對稱鴻溝早被填平。矽谷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纖毫畢現。很多時候,海外已開始山寨中國的互聯網創意。

最後消失的是學歷紅利。

千禧年前後,第三波留洋浪潮開啟,中產階層開始將子女送往海外讀書,風潮愈演愈烈,並綿延至今。

然而,當少年們學成歸來,卻開始遭遇就業困境。

除瞭頂級名校的學歷依然堅挺,更多的海歸畢業生,淹沒於求職的人潮中。

《2017 中國海歸就業創業調查報告》顯示,如今,44.8%的海歸收入在 6000 元及以下,83.1% 的海歸認為專業與工作崗位不契合。

世界已被縮小,當你還用舊思維向世界索取,收獲的隻會是苦澀。

當舊紅利消失之後,新的時代紅利開始誕生。

世界既然已被壓縮,那麼意味著我們離許多機會更近。

那些收拾好行囊,準備去印度創業的人們;那些研讀財報,深夜搏擊美股的人們;那些觀察科技動態,開啟新領域創業的人們;那些佈局海外房產,規劃未來移民的人們 ……

這個時代,你未必能留下全球性足跡,但勢必要有全球化思維。

當你用世界化的視角,重新審視人生,命運或許悄然轉彎。

熱映電影《天才槍手》中,少年們用飛越時區作為作弊的手段。故事的原型,其實是中國的槍手學霸。

在這一代年輕人眼中,時區恍如郊區,地球不過村落。

這僅僅是個開始。

谷歌正用人工智能耳機,撕裂語言的藩籬;馬斯克正用火箭旅行,縮短飛行的航程,5G 時代已箭在弦上,AR 外設正疊加虛擬和現實,未來的世界會更小,你需更新的思維適應。

事實上,轉變早已發生。

我們依舊喜歡闖蕩異鄉,隻是不再賭博式地紮入陌生國度,而是謹慎地翻閱世界,尋找最適合自己的機會。

我們依舊推崇海外讀書,隻是不再糾結學歷和文憑,而更看重思維體系和國際視野。

我們遊歷的身影遍佈海外,但已不光排隊在奢侈品店前,開始進入文化館和博物館,享受世界被壓縮後,所帶來的文明便利。

羅馬機場二層候機廳,有一架公用鋼琴,候機的乘客可以隨意彈奏。

國慶假期時,我在機場轉機,有個中國中年男子,走到琴前,放下背包,安靜坐下。

他微笑從容,數首曲目流淌而出,其中就有那首《千萬次的問》。

五洲四洋的過客,圍繞在鋼琴周圍,儼然如同微縮的世界。

他們或許不知曲中的傾訴和惘然,但依然在曲終時,為美好的音樂鼓掌。

世界已微縮成舞臺,而每個優秀的個體,都會成為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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