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隨著 2 月 9 日開幕的韓國平昌冬奧會進入倒計時，2022 年北京冬奧會越來越近。
在 " 三億人上冰雪 " 政策激勵及市場推動等利好影響下，中國冰雪運動及其產業的迎來重要發展契機。前國傢體育總局冬運中心主任、北京冬奧組委官員趙英剛曾表示，隻有產業得到發展，冰雪運動才能真正成為中國體育產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繼而能夠推動地區和整體經濟發展。
此前，國傢體育總局印發的《冰雪運動發展規劃（2016-2025 年）》提出，到 2020 年我國冰雪產業總規模達到 6000 億元，到 2025 年我國冰雪產業總規模達到 1 萬億元。
為迎接這場萬億產業盛宴，多地政府、企業都在加大相關產業的佈局，冰雪小鎮或 " 以爆發的形式發展和開拓 "。不過，雖然中國的冰雪產業市場潛力巨大，但存在起步晚、水平較低的問題。本期稿件以河北崇禮，長三角的浙江及西部四川等地為樣本，關註冰雪城市的發展與建設，以及地方在發掘冰雪產業價值空間方面的探索。
2 月 9 日開幕的韓國平昌冬奧會進入倒計時，" 三億人上冰雪 "，消費升級，中產階級、運動健康……這些關鍵詞都讓冰雪產業成為朝陽產業、投資人眼中的風口生意。
目前，部分滑雪場、冰雪度假區已從早期的大手筆投入，到開始有收益和擴張的階段。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明星城市，應該是申冬奧成功後的河北張傢口崇禮區。
1 月下旬，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探訪崇禮，小城遍佈來自廣州、武漢和北京等地的滑雪者，酒店接近爆滿。如今的崇禮，已成功推出滑雪名片，成為瞭中國冰雪產業崛起之路上的一個縮影。
根據國傢體育總局發佈的《冰雪運動發展規劃（2016-2025 年）》，到 2025 年我國冰雪產業總規模將達到一萬億元。
張傢口崇禮太舞滑雪場董事長齊宏認為，中國滑雪市場有 20 到 30 倍的成長規模，" 未來 8 到 10 年的增長將是呈陡線上升的階段 "，而對於崇禮來說，2022 冬奧會和國傢在高鐵等方面基礎設施的支持，也迎來瞭絕佳機遇。
一夜爆紅後的冰雪小鎮
冬季的崇禮，周五晚上很是熱鬧。很多北京人周五下班後出發，晚上到這裡，還能趕上一場 " 夜滑 "。縣城主幹道，新裝的路燈是雪花形狀，在這個因冰雪而新生的小城，隨處可見裹著亮色雪服的外地人。
1 月 25 日，記者提前兩天預定酒店，當地酒店多已爆滿，滑雪場及附近酒店價格多在每晚 1500 元以上。
2015 年 7 月 31 日，北京、張傢口聯合申辦 2022 年冬奧會獲得成功，河北山區貧困縣崇禮，作為冬奧會滑雪主賽場，一夜爆紅。2016 年崇縣改名升級為崇禮區，崇禮區境內 80% 為山地，森林覆蓋率達到 52.38%，降雪量大，全年有約 105 天都處於雪季。
資料顯示，目前崇禮區已建成萬龍、太舞、雲頂、長城嶺、富龍、多樂美地和銀河 7 傢滑雪場，雪道 166 條 159.7 公裡，各類纜車索道 67 條 44.5 公裡，成為中國滑雪產業的行業標桿。其中 4 傢雪場成功入圍 " 中國滑雪場十強 "。
和其他北方小縣城相比，崇禮最大的特點是新建酒店賓館林立，密集的冬奧會標語，和新開的 24 小時雪具店。崇禮街道，新舊對比強烈。前一條街道是北方小縣城老城區，沿街灰蒙蒙的肉鋪、面館，下一個拐彎就是洋氣的奧運雕塑、新歐式建築、咖啡廳和星級酒店。
周日早上，記者在入住的酒店餐廳發現，正在吃早餐的都是外地來滑雪的。其中有五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女，從北京自駕過來。一位每周都來滑雪的中年男士說，崇禮雪場的最大優勢就是近，從北京過來很方便。北京到崇禮 230 公裡，自駕僅需 3 小時。不過，因高鐵未通，這一線路周末常常堵車。
為什麼來崇禮？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瞭很多滑雪的遊客，第一回答就是近，第二是相對東北來說，體感沒那麼冷。當下的雪季，南方大雪，而北京和周邊都罕見的少雪，崇禮的雪也不大，很多滑雪場以人造雪為主，質地並不松軟。但根據官方的數據，今年來滑雪的人數仍在增加。
1 月 12 日，張傢口市崇禮區人民政府發佈公告稱，2017 年至 2018 年雪季，崇禮接待遊客 69.6 萬人次，同比增長 9%，實現旅遊綜合收入 4.9 億元，同比增長 9%。據區旅遊局預測，2017 年至 2018 年整個雪季崇禮區接待海內外遊客將有望突破 300 萬人次，對於一個人口隻有 12.6 萬人的縣城來說，是不小的數字。
冰雪產業給當地人提供瞭雪季工作。酒店值班女店長介紹，冬季周末是他們最忙的時候。滴滴司機老王近三年每年雪季都在雪場當保安，一個月三千塊。記者還見到一位外來打工的 90 後小夥子，他 2017 年本科畢業，在雪場當季節工保安，同時備考公務員。
雪場投資大擴張
冰雪產業給崇禮帶來瞭各方面的繁華。
隨著遊客增加和滑雪設施日臻完善，崇禮冰雪賽事甚至文娛演出紛至沓來。劉佳瑞是土生土長的崇禮人，現在富龍滑雪場工作。他提到，2017 年樸樹、竇靖童等很多大明星都來這裡做過演出，世界旅遊小姐中國區總決賽還在這裡舉辦瞭一場。
太舞滑雪場董事長齊宏介紹，僅太舞 2017 年就承辦瞭 2 次國際雪聯自由式滑雪雪上技巧世界杯，3 次國際交流賽事，2 次全國錦標賽及 20 次大眾類體育賽事。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算瞭一筆賬，雪季周末滑雪，租借雪具裝備一天，價格在 150 到 300 元不等，雪場門票，如萬龍和雲頂滑雪場，一天不含雪具的價格都在 500 元以上，其他滑雪場 200 到 500 元不等。如果周五晚上到崇禮，周末下午離開，滑雪加上交通、飲食費用，一個人的消費約在 1500 到 2000 元，一傢三口的話，消費會超過 4000 元。
除瞭滑雪場生意，在冬奧會和京津冀一體化的催化作用下，崇禮房地產市場持續火爆。以滑雪場周邊的樓盤為例，兩年間就翻瞭兩到三倍，甚至也帶動瞭整個張傢口的房市。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發現，在一線城市房價松動的背景下，張傢口土地成交額從 2015 年的 50 億元激增至 2017 年的 124 億元。
在當地樓盤銷售中，帶有滑雪場小鎮標簽的住宅，價格在 2 萬元左右，相當於一些二線城市的價格。但總體來說，崇禮房地產市場已經度過瞭 2015 年到 2016 年的漲勢翻番期。業界也認為，崇禮的房價已經很高，未來也很難有大幅升值。
而對滑雪場的投資正方興未艾。北京卡賓滑雪公司是國內規模較大的滑雪產業綜合服務商之一，參與建設瞭國內幾十傢滑雪場。卡賓滑雪負責人孫承華對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雪場建設和運營是長線重資產投資，短期內很難盈利，但長期看好。
接受采訪的滑雪裝備企業、滑雪場企業負責人，都提到瞭正在全國看滑雪場項目，準備做擴張投資。地產企業萬達、萬科等巨頭則早已加入雪場投資。
萬科高級副總裁丁長峰在接受懶熊體育采訪時表示，以前大傢做滑雪場就是滑雪場，但是單做滑雪場，回收周期太長。現在用冰雪小鎮，用房地產的現金流去平衡整個生意的現金流，加快擴張速度，整個生意模型就改變瞭。
齊宏告訴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目前國內盈利的滑雪場多是市區或者緊挨市區的小滑雪場，一方面這類滑雪場小，投資少；另外中國增長最快的是初級滑雪者，他們會在小滑雪場選擇學習入門，當滑雪者從 " 幼兒園 " 過渡到 " 小學、中學 " 就會到崇禮甚至更遠的地方去滑雪瞭。
行業人士分析，滑雪場短期內靠門票賺錢不現實，而配套地產是現金流回收的關鍵。所以在崇禮乃至全國，打包瞭地產概念的冰雪小鎮都很火爆。
2020 年冰雪小鎮或達 40 個
在 1 月廈門的全國體育產業大會上，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看到很多冰雪小鎮的項目推介，黑龍江的亞佈力和河北的崇禮，還有安徽、雲南的小鎮都提出瞭打造 " 東方達沃斯 " 冰雪小鎮的口號。
龐大的人口基數，陡線上升的冰雪市場，按照地方政府、地產商以及滑雪場運營者的邏輯，冰雪運動應該與度假、旅遊和健康休閑結合起來，成為一個四季旅遊冰雪小鎮。
騰訊體育的一份報告稱，2017 年中國擁有的冰雪小鎮已經達到 26 個，而 2015 年時全國隻有 8 個。根據目前的情況分析，預計在 2020 年中國有可能建成的冰雪小鎮將會達到 40 個，5 年之內增長 4 倍。其中北京周邊最密集，主要集中在黑龍江、吉林和京津冀地區。
最新發佈的《2017 中國滑雪產業白皮書》提到，2017 年國內雪場新增 57 傢（含室內館），總數達 703 傢，增幅 8.82%。2017 全年，中國到底有多少人滑過雪？報告測算，在全部 1750 萬滑雪人次中，滑雪者人數約為 1210 萬，相比 2016 年上浮 6.8%。中國三億人上冰雪，在一些創業者看來這個數據是完全可以達到的。
" 我五歲後要去滑冰。"2017 年底，傢住北京朝陽區的小朋友君君主動向父母提出要求。五歲生日當天，她在銀行任高管的父親和母親帶她去傢附近的冰場學滑冰，體驗瞭一節 300 元的課程後，辦瞭一張 5000 塊的會員卡。
冰雪運動在這裡已經全面進入城市進入傢庭。對於一二線城市傢庭來說，讓孩子上冰雪，和過去練鋼琴一樣成為必備技能，冰雪運動已經大眾化，不再是少數發燒友的熱愛的 " 白色鴉片 "。
在 2017 年的冬博會上，IDG 的負責人熊曉鴿在接受包括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采訪時提到，十多年前他在波士頓上大學時，冰球運動校園盛行的場景，對於歐美孩子來說，冰雪運動從娃娃開始。他認為冰雪運動的普及有很多產業機會。
在崇禮，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在雪場初級雪道上看到，一傢三口組合密集，針對小朋友的滑雪學院、冰雪冬季訓練營是很多滑雪場的標配。
在君君母親看來，讓孩子上冰是鍛煉孩子身體協調性和運動能力的必備課程，君君有舞蹈基礎，現在學溜冰也很靈活，其它還有滑雪、冰球等更多項目以後再慢慢學習。
探索全季運營模式
從目前全國的滑雪場來看，普遍面臨 " 冬季爆滿，夏季缺人 " 的情況，這一直是很多雪場的運營痛點，崇禮這個新興滑雪小鎮也面臨著季節性的問題。
一位在崇禮做民宿生意的老板告訴 21 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自己位於城區的幾套三室一廳，2017 年 7 月按照 199 元每天的出租價都無人問津，而距 2018 年元旦還有半個多月這個時段，出租價漲到 900 多元每天，已預訂一空。
冰雪生意給崇禮帶來瞭工作，但工作也多是季節性的，很難長期留住高端人才。傢在崇禮的劉大博，目前在北京從事互聯網旅遊項目的創業，從他對崇禮的長期走訪和觀察來看，他的 " 鄉親們 " 還沒有對崇禮突如其來的變化準備好。
" 包括我的傢人和親戚在內，大部分崇禮年輕人冬天都在各個雪場上班。但崇禮境內其實擁有很多夏季避暑旅遊資源，當地人並沒挖掘好夏季資源。" 劉大博說。
另外在中國雪場的迅速擴張中，雪場基礎設施和安全狀況也常被詬病。崇禮一傢滑雪場老板直言，在國內六七百傢滑雪場中，各項基礎設施達標的滑雪場很少，目前大規模擴建，同質化不可避免，當然這也是很多國傢冰雪產業興起都走過的路。
在 2017 年的冬博會上，談及冰雪運動在中國的普及時，國際奧委會委員楊揚提到，目前中國發展冰雪運動面臨的主要問題包括場館建設、專業指導以及配套服務等。她還提到，冰雪運動不要變成一個隻有高消費才能參與的運動，建議政府在政策層面幫助降低一些項目的參與門檻。
齊宏介紹，借鑒歐美成熟雪場的經營模式，太舞展開全季運營模式，每一個季節有每一個季節的特點。春季以會展、團建、踏青為主；夏季主打傢庭避暑度假概念，豐富運動類別以滿足不同用戶；秋季是觀景、攝影攝像的旺季；在冬季，除瞭滑雪項目，還有青少年冬令營、冰雪賽事、冰雪音樂節等等。
目前，16 個國內城市如上海、廈門、哈爾濱開通瞭直飛張傢口機場的航線，交通便捷。高速公路京藏—張承全程驅車約 3 小時，2019 年，延崇高速完工後，北京至崇禮區驅車僅需 1 小時。齊宏說，這也是崇禮旅遊全面發展的一大利好消息。
（編輯：吳紅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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