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朱跑
我們隻能從鋪天蓋地的媒體報道中勉強拼湊出茅侃侃的樣子。
電腦天才,初中輟學。他一對花臂,年輕沖動,曾經拍著桌子罵客戶傻逼。茅侃侃總是一副桀驁的樣子,似乎擁有比同齡人更長的青春。他崛起在創業的群星閃耀時,作為 80 後第一波創業明星,京城 IT 四少之一,身傢被人津津樂道,與李想、戴志康、高燃一起,成瞭 80 一代的代表人物。
" 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們哥兒幾個就像歌唱界的五月天、飛輪海似的,四處同臺作秀,捆綁促銷。" 茅侃侃在面對采訪時這麼說過。
少年叛逆,一朝功成,大傢簡直愛死這樣的神話瞭。
符號背後的那個人,剝離瞭媒體報道之後的本來面目是什麼樣的?茅侃侃也曾經生機勃勃,期待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他也患過抑鬱癥,深夜輾轉,經歷數次失敗。他寫書,重新開始。
當茅侃侃離世的消息傳出,大大小小的媒體依然習慣性的在他前面加上一個標簽「80 後創業明星」,似乎必須與曾經聚光燈下的光鮮形成鮮明對照,才能讓這個結局顯得愈加出乎意料,令人唏噓。畢竟,我們分配註意力,不是依據事件的重要程度,而是根據它的戲劇性。
這個讓人傷痛的消息,隻是再一次提醒我們,創業維艱。為什麼創業背後有這麼多痛苦,企業傢不像畫傢、導演,一份精彩的作品就可以奠定自己的江湖地位。往往在外界看來,創業者的成功,甚至個人價值,都與他的公司時刻綁定,創業總是進行時態,一旦你的企業陷入困境,曾經的輝煌隻會顯得諷刺,而不是有所助益。這是商業社會裡殘忍的現實。
一個凝固的單一社會,沒剩下多少上升通道,階層板結,創業似乎是僅剩的幾種晉升手段之一,讓你從底層跨入到上流社會。創業這件事兒承載瞭太多的期待。
這種期待,不隻是創業者個人的,甚至還是觀眾的,大傢嗷嗷待哺,等著聽到別人的神話故事,以此自勉。
背後的艱難被弱化瞭。事實上,作為投資公司,我們見過太多的九死一生,連續創業失敗,抵押掉房子來給員工發公司,在酒桌上崩潰大哭,沒有多少人熬的下來。
這才是創業的常態。
它應該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瞬時的成敗和個人的名望,並不必要輻射到公共空間去。創業者在解一道題,無關時代,也無關他人,更不必談什麼道德上的先天優勢。這不是自我折損的為眾人抱薪,而是商業整體驅使著一個個細胞去修復整體的 bug。
創業不應該成為顯學,就像成功經驗總是帶著幸存者偏差。這是一個勇敢的選擇,但也不過是一個私人的選擇罷瞭。成功者獲得有限度的美譽,失敗者則交由親友去體貼。
而對個人而言,我們見到的創業者,似乎都是體驗派,在潮起潮落之間感受那種驚心動魄,創業是一場冒險,是早上覺得自己能夠翹起地球,晚上又可能發現自己一無是處的過山車遊戲。如果這麼說來,也許茅侃侃 35 歲這一生,比很多人的 80 年人生,都更精彩刺激。
茅侃侃的結尾,是 80 後一代人的集體悲哀?遠遠不至於。甚至茅侃侃自己,都不願意代表一代人。創業不用抱團,不需要一群明星沖在前面披荊斬棘。他們勇敢強大到敢於創業,就意味著他們決不需要穿上別人的衣服,通過一個群體的身份認同,才獲得安全感。
創業實在不必群星閃耀,這隻是每個自由主義者的一段獨行。
茅侃侃說,「愛你,不後悔。」那我們也尊重故事結尾。
逝者已矣,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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