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 1401 個主播

03-16

主播如今似乎成為瞭一個脆弱的職業。

哪怕是身價千萬的主播,一夜之間也可能銷聲匿跡。主播向來渴望被聚焦、關註,乃至從草根進入主流媒體的視野。但是,網紅主播的成名方式以及背後傳遞的價值導向,稍有差池,以往積累的所有名利瞬間稍縱即逝。

靠喊麥的主播天佑,就是最好的例證。

2018 年 2 月 12 日,央視一檔調查節目揭露網絡直播亂象,網紅喊麥主播天佑(全名李天佑)被點名——在他的直播裡,曾有涉毒以及色情等話題。在節目中,受訪監管人士稱天佑的行為給社會帶來很大危險、污染網絡公共空間,妨礙追求更好生活。同被點名的還有一名網紅遊戲主播 55 開(本名盧本偉)。

事實上,節目播出前,國傢網信辦已經對違規主播天佑、55 開實施跨平臺封禁。天佑的微博名已從 MC 天佑改為李天佑,認證身份也變成 " 歌手、演員 "。天佑的直播賬號、視頻內容在火山小視頻、YY 上消失。

" 封禁 " 一出,事件再度成為網絡直播、視頻行業關註焦點。天佑、55 開是中國最有名、最賺錢的網紅主播中名列前茅,他們出身草根,但趕上瞭網絡直播空前發展期,短短兩三年便獲得粉絲千萬,攫取巨大的名利,身價收入乃至與娛樂圈人氣明星媲美。天佑、55 開的封禁,給直播第一線的網紅主播們帶來一道陰影。

一月內封禁主播賬號 1401 個

作為喊麥主播界的 " 鼻祖 ",天佑的封禁很有話題性。據傳,有關部門聯合多部門,連夜召集各頭部直播平臺在京開會,要求各大平臺對多位主播禁播,其中就包括喊麥主播天佑、遊戲主播 55 開等在內的知名網紅。

但是,天佑、55 開遭封殺,已有前兆。"MC 天佑 " 曾所在的直播平臺 YY 於 1 月份就封禁瞭其賬號及直播間,並清除其在平臺上的所有相關內容,包括直播和小視頻。同在 1 月,鬥魚直播發佈公告稱,55 開在直播中辱罵並誘導粉絲攻擊某些個人和群體,造成很惡劣的社會影響,對 55 開暫停直播間直播,並追加罰款 100 萬元。

2 月 13 日,鬥魚有關負責人表示," 按照此前的處罰決定,55 開目前仍在停播中。鬥魚會嚴格按照政府的意見進行監管。"

日前,國傢網信辦通報顯示,2018 年 2 月,國傢網信辦針對當前網絡直播存在的低俗媚俗、鬥富炫富、調侃惡搞、價值導向偏差等突出問題,對網絡直播平臺和網絡主播進行專項清理整治,依法關停一批嚴重違規、影響惡劣的平臺和主播,各主要直播平臺合計封禁嚴重違規主播賬號 1401 個,關閉直播間 5400 餘個,刪除短視頻 37 萬條。

去 MC 標簽

來自監管層的重拳出擊,引發直播平臺整體的內容清洗。

1 月 26 日,YY 直播官方微博發佈《關於進一步加強違規直播內容打擊力度的公告》,將加大對未滿 16 周歲直播、低俗涉黃、涉政涉軍、售賣虛假物品、詐騙廣告等直播行為的打擊力度。

喊麥曾是 YY 主播的文化一大特色,它帶有強節奏又像一點 Rap,以宣泄情緒為主,讓 YY 一時聲名大噪。如今,喊麥遭到 YY 的自我清洗:77 首熱門喊麥歌曲被禁。同時,YY 在兩天的時間之內,封禁未滿 16 周歲直播人員 12 例,處罰直播抽煙 703 例,封禁 61 個主播,關閉 77 個直播間。

值得註意的是,面對平臺對於喊麥的限制,一場 " 更名運動 " 在 YY 悄然進行。截止目前,有人氣主播阿哲、九局、小洲等在內的約近 4 萬名 MC 主播,將自己在 YY 的賬戶名字去掉瞭 MC 的字眼,簡介標簽為 " 麥手、歌手 " 等。談及 MC,一詞是 Microhone Controller 的縮寫,意指 " 掌管麥克風的人 ",擅長的表演形式被叫做 " 喊麥 "。

網傳消息,YY 官方通過微信給給各大主播和公會發佈緊急通知,除瞭 MC,所有主播昵稱和直播標題都不允許帶喊麥、文玩、交友、兩性、校園等字眼。

據葉探花瞭解,內容的清理不止 YY 一傢,眾多頭部平臺內部也展開瞭清理工作。比如騰訊音樂官方不僅下架瞭天佑的歌曲,還宣佈將不再接受 MC 喊麥類音樂人的入駐申請或認證,且不再通過 MC 喊麥類作品的發佈請求。

整治持續加碼

這場監管層的整治行動,來自中宣部、文化部、網信辦、廣電總局等多個部門。

在天佑被曝封禁之前的 6 天,2 月 6 日,全國 " 掃黃打非 " 辦公室組織百度、阿裡巴巴、騰訊、新浪網、微博、今日頭條、金山、奇虎、YY 直播、映客、快手等 16 傢互聯網公司召開會議,要求嚴格落實主體責任,健全內容審核、有害信息攔截過濾等機制。

2 月 12 日,全國 " 掃黃打非 " 工作小組辦公室透露,多部門聯合做出部署:2 月上旬至 4 月下旬進一步開展針對網絡直播平臺傳播低俗色情暴力等違法有害信息的集中整治行動:對未獲得相關直播服務資質的直播平臺和頻道,依法予以取締;對具備運營資質、傳播違法違規和不良內容的,責令刪除相關內容,問題突出的直播頻道和直播間,立即下線整改。對違法違規情節嚴重的互聯網站,依法予以關閉;涉嫌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2 月 13 日,文化部發消息稱,決定從 2018 年 2 月到 4 月底,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網絡表演市場專項規范整治行動:查辦一批網絡表演典型案件,關閉一批價值導向嚴重偏差、內容格調低俗、不具備運營資質的網絡表演平臺,封禁一批違法違規情節嚴重的網絡主播。文化部每年皆有的 " 凈網 " 行動,也有新風向:今年整治是全方位的,由行業到平臺,由平臺到主播。

國傢新聞出版廣電總局 2 月 14 日通報,要求加強網絡視聽直播答題活動管理,不得傳播國傢法律法規禁止的內容,不得傳播格調品位低下的內容,不得宣揚拜金主義和奢靡之風,不得過度營銷和過度炒作;未持有《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的任何機構和個人,一律不得開辦網絡直播答題節目。監管令下,各大直播平臺紛紛下架瞭相關直播答題產品或入口。

剛剛 10 天,百度搜狐旗下直播答題平臺千帆直播、好看視頻日前相繼宣佈回歸,成為監管潮後首批獲得資質的直播答題平臺。但市場冷清,也給平臺出瞭新難題。

全國 " 掃黃打非 " 辦公室 28 日通報,2 月份,各主要直播平臺合計封禁嚴重違規主播賬號 1401 個,關閉直播間 5400 餘個,刪除短視頻 37 萬條。同時,浙江、江蘇、廣東、湖北、福建、上海等地分別深入查辦多起直播平臺傳播淫穢物品案件,打掉瞭一批制 " 黃 " 傳 " 黃 " 的直播犯罪團夥。

監管部門對違規違法的主播、平臺和公司等進行依法處理是及時且必要的。對於此次整治行動,也有分析人士保留建議:" 治理不應該有期限,網絡管理需要常態化。抓一陣,見效快,松一陣,反彈也快。" 這意味著,從行業組織及相關企業要密切合作,嚴格自律,規范運營,確保網絡直播行業持續健康發展。

網紅主播何去何從

葉探花隨機地訪問瞭各大直播平臺發現,相比以前,近期各大網絡主播的言行、互動內容都有瞭略微的改觀。偶爾在面對個別圍觀者暗示性的言語,有的主播也會直接表明 " 不要低俗 " 的態度回應,倡導 " 綠色、正能量 " 內容的啟示。

事實上,距離天佑被央視點名已有大半個月瞭,然而關於天佑封禁的討論仍然存在於主播和粉絲當中。尤其在一些秀場直播間裡,如果主播不自覺的帶有臟話、不雅行為時,圍觀者就會小心地提醒到主播,類似於某某 " 被封禁 " 之類的話語。

但是,一些網紅主播並不避諱談及 MC 禁用、主播封禁的話題。

葉探花從一名剛摘掉 "MC" 字眼的 YY 喊麥主播處瞭解到,他在直播時告訴粉絲,關於 " 封禁 " 沒必要大驚小怪,也沒有必要害怕,不要每天擔驚受怕為自己的 " 老大 " 擔心。

" 每一天把更多的快樂換作不同的方式,加上正能量帶給粉絲們,正確的去引導粉絲,這就夠瞭。" 根據這位主播透露,YY 目前的封禁期大都是三四個月,三四個月後開封可以繼續播,隻有性質極其惡劣的,才進行永久封禁。比如 YY 在第 2 批、第 3 批在封的房間中,幾乎是沒有永久封禁的。

談及哪些主播應該被封禁?這位主播也表達自己的態度:惡俗博眼球、涉黃、造假哄騙粉絲的內容及主播就應該遭到清理和封禁。

" 現在就是好好的播自己的就行瞭。" 他說。

此類事件說明瞭一些主播的素質和其影響力仍不匹配。直播是一個快速興起的行業,許多主播都是短時間內從素人變成公眾人物,時常做出不符合公眾人物身份的行為,所以行業經常會出現直播違規內容等問題。沉浸於互聯網多年,一位不具名人士對此認為,像 MC 天佑這類主播是浪費影響力,不能給年輕人正面促進,被封禁屬於網絡直播正本清源的好事。

事實上,網紅主播是直播平臺的流量和收益的保障。當前,在網絡專項整治中,讓網絡直播逐漸清朗。然而,源於監管封禁給直播行業帶來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自誕生就行走在低俗化邊緣、匯聚瞭 " 底層人士 "、喊麥等亞文化群體的直播平臺,如何滿足受眾需求,保證流量,同時又不踩紅線。這對於平臺還是主播,都是一個挑戰。雙方都需要拿出壯士扼腕的勇氣,以及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豐富直播形式,打通直播機制,創新直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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