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大片時代,“這就是”留給 90 和 00 後的半命題?

03-10

去年開始,網絡綜藝出現瞭一個趨勢——垂直化,以垂直切口為特點,鎖定某一圈層文化,以此引爆大眾熱點,撬動整個文化 IP 的商業開發。

有數據顯示,觀看網絡綜藝的觀眾,有六成是年輕人,這一觀眾群也因此被各大視頻網站鎖定,今年優酷將陸續推出 " 這就是 " 系列網綜,對標青年人關註的街頭文化、人工智能以及偶像文化;30 歲以下用戶比例超過 70% 的愛奇藝,也將推出更多的青年文化選題;和騰訊視頻綁定密切的笑果文化則將繼續堅持年輕化喜劇的產品方向。

這些綜藝很大程度上是先在青年群體之內進行的,把年輕人關心的潮流繼續擴散成青年群體的整體關註。從社會價值來看,它們把原本垂直群體的內容進階形成主流文化,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 " 打破圈層 "。這些青年偶像的影響力不在局限於某個群體,而是成為一個時代標志。

然而真正打破圈層卻並非易事,首先要在專業上過關,獲得垂直領域受眾的許可,其次要讓原本圈層以外的觀眾產生共鳴,這就需要對原圈層文化中的價值進行選擇,並且通過節目中的戲劇性引發觀眾的情感波動。也許正因如此,此類節目不乏批判之聲,認為其為瞭圈層的打破,重新定義瞭原本圈層文化的內涵。那麼,有沒有更為純粹的方式,既照顧瞭流量經濟,也沒有背離綜藝內容的社會價值呢?

" 綜藝大片 " 時代

年輕化的綜藝市場已然成為資本角逐之地。近期熱播的網絡綜藝《這!就是街舞》創造性地將切口鎖定與年輕人息息相關的街頭文化。與說唱相比,街舞的觀看和參與門檻更高,因此更需要節目中的價值與情感來吸附圈外觀眾。

節目一開始,是四位隊長的開場表演,他們分別從四個街道登場:廣州騎樓街、上海石庫門街、北京大院紅燈籠街以及籃球滑板塗鴉街,在四種不同的街頭場景中完成瞭表演。這四條街道是節目組生生在棚裡打出來的。細心的話會發現,在稍後隊長甄選隊員的環節中,甄選街道正對應著他們各自開場的街道,將人物與不同風格的場景對應,相信這一線索會在後面幾期節目中增添更多情節性內容。

值得註意的是,節目在賽制上也開放給四位隊長極大的發揮空間,每個人可以有自己的甄選方式,通過同一任務的不同處理方式,體現四位隊長的身份和性格特征。此外,隊長們非統一的處理方式也引起瞭眾多討論,賽制留給隊長的空間,一方面給 " 劇情走向 " 提供瞭未知的戲劇性,也刺激瞭觀眾的互動與參與,也因此為藝人和粉絲提供瞭新的傳播點,而這些都會掛靠在這檔節目之下,為其引流。

《這!就是街舞》畫面質感也很特別,沒有通常選秀節目中的舞臺感和現場感。攝制現場有一百多個機位,幾乎隱藏瞭所有的穿幫鏡頭,在最後呈現給觀眾的剪輯版本中,也可以很明顯地見到不同的機位、景別和運鏡。

《這!就是街舞》還有一點與通常選秀節目不同,等待上場的選手們沒有被統一固定在坐席上,而是散落在街道兩旁,在各式各樣的門頭房前席地而坐。這一設計打破瞭選秀節目中常見的 " 一對多 " 觀演場景,選手不再同時面對多位評委和觀眾表演,而且沒有現場觀眾的反應鏡頭,很容易讓人忘記自己正在看的是一檔節目。

外拍質感 + 多機位 + 現場觀眾的缺席,讓整個節目的觀看體驗發生瞭變化,仿佛看的是一部劇情短片,主人公接到任務——面臨困境——如何克服——任務結果,一個經典的類型片思路。

以 " 這就是 " 為半命題,優酷計劃推出一系列面向青年受眾的節目,自街舞之後,將陸續推出 " 這!就是鐵甲 "、" 這!就是偶像 " 以及 " 決戰雙聲 "。阿裡巴巴文化娛樂集團市場高級副總裁楊振提到,此舉希望圍繞年輕人、圍繞潮流、圍繞科技,系列性地做 " 大片時代的大片綜藝 ",投資、制作、宣推等一整套系統,都進入到一種大片模式。

街舞文化的轉譯

中國真人秀節目發展到今天,網綜觀眾已經有瞭一種基本認識——節目劇情和嘉賓角色都是經過精心設定的,這在祛魅的同時也伴隨著對真人秀一桿打死的妖魔化。

總導演陸偉表示《這!就是街舞》中的戲劇性沖突不是節目組的設定,也沒有工作人員從中挑逗,被設計的隻有框架賽制,它決定瞭節目現場可能會發生什麼,好的賽制能讓選手、嘉賓產生信念感,信念感的建立才能產生一出好戲。《這!就是街舞》的賽制相對自由,隻有大的環節設定,具體的達成方式選手和隊長可以有自己的發揮。

在《這!就是街舞》中,選秀節目中 " 導師——學員 " 關系被轉換為 " 隊長——隊員 " 關系,與其賽制結合來看,其實頗值得玩味——挑的是同道隊友而不是優秀學員。這種方式其實有點江湖氣,技術也不是唯一的遊戲規則,有獨特的風格和感染力更為重要。與此同時,一些試圖討好隊長的選手明顯沒有優勢,反而是那些表達自我、拿實力說話的選手受到青睞。

這也符合陸偉對整檔節目的設想,他希望呈現出的是自由和創造,因此賦予隊長,也賦予每位隊員自由表達的權利與氛圍,讓他們能夠展現出自由表達的態度,而這也正基於他對街舞文化的理解。

街舞起源於 20 世紀 60 年代的美國,其中較早出現的舞種 Breaking 產生於紐約黑人社群的街頭文化,在當時的美國屬於特定社會群體的亞文化生態,被賦予反叛和抵抗的意義。

上世紀 80 年代,街舞開始在中國興起,Breaking 在當時被翻譯為 " 霹靂舞 ",在無數個北京街頭,十幾二十歲的男女青年戴露指霹靂手套,穿高幫回力帆佈鞋和鑲有鉚釘的皮坎肩兒,頂著一頭卷毛互相茬舞,有時跳著跳著就打瞭起來,如同電影《霹靂舞》中的情節。

這部電影在 1987 年熱播,在霹靂舞的普及過程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這其實是文化產品的一個重要功能。在中國,街舞已經成為年輕人的標志性文化之一。

陸偉對中國當下的街舞文化有獨到見解,認為中國當下年輕人不像美國六七十年代的黑人,面臨種種不公平的制度與歧視,因此,中國的街舞文化也不是叛逆的、地下的,作為年輕人的一種潮流,它應當具有當時當地的文化內涵。陸偉給出瞭兩個闡釋,一是憑實力說話,二是激情與生命力,這也是《這!就是街舞》這一檔節目,轉譯給大眾的街舞文化價值。

所謂年輕一代

無論是網絡綜藝,還是電視綜藝,近年來都在打造年輕人喜愛的節目,用 90 後、95 後甚至 00 後等標簽為節目定位。年輕人逐漸成為大眾娛樂與消費的中堅力量,綜藝選秀成為音樂與青年文化的移植之地,這兩者之間也有不容忽視的關聯。

自 2015 年以後,街舞文化成為越來越多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度。在市中心街頭和大中型商場,隨處可見穿衣風格前衛的年輕人,棒球帽或漁夫帽,oversize 的潮牌衛衣,典藏版球鞋,周五周六晚上他們會走進 livehouse 躁一躁,周期性地在朋友圈裡秀全國各地的音樂節。

青年在服裝、發型、音樂等方面的偏好,呈現出相關性和一致性,這在學術研究領域早已引起學者們的關註。著名的學術機構 " 英國伯明翰當代文化研究中心 ",把圈層文化中參與者的社會地位、自我認同以及自我表達的種種文化符號與風格關聯起來,試圖闡釋青年文化的意義。

比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英國傳統工人社區中的 " 光頭黨 ",試圖通過外表一致 " 聚眾滋事 "," 泰迪男孩 " 通過服裝、發型買進中產階級形象,摩登族的緊身西裝、尖頭皮鞋則是對每周機械化工作的反抗,通過完全控制自己的外表來補償日常生活中的平庸。

再到上世紀末,朋克、搖滾、嘻哈等音樂流派也有瞭各自的形象符號,通過音樂或者視覺素材傳播到全世界的年輕人那裡。它們也都經歷瞭從垂直性、本地性到大眾化、全球化的發展過程,而這個過程中的重要推手,就是商業和媒體。在消費主義潮流下,也都成為瞭擺在貨架上的潮流象征,供人選購。

早期的文化參與者往往對商業化、大眾化持批判態度,認為 " 商業 " 在擴大文化受眾的同時,也將文化內涵收編。商業會基於市場進行選擇,修正圈層文化的意義,這中間不可避免的伴隨著一些特性的流失。

總而言之,我們很難通過中和利弊來給出一個或好或壞的單面解讀,唯一確定的是,盡管商業化進程中伴隨著部分意義的消解,青年文化依然能體現當下青年的整體生態。

無數公號文章曾嘗試解釋當下青年的特征,佛系、燃、禦宅等等,最後卻總是被 90 後 95 後們用實際行動表明,我們最重要的標簽就是 " 拒絕一切標簽 "。年輕人其實是一個指向並不明確的群體,比如城市 90 後和小鎮 90 後並不一樣,90 後和 00 後之間又存在一定代溝。

不過從歷史發展的眼光來看,有那麼一兩個詞兒,能讓十幾二十年後的年輕人一聽到它們,就想起我們這一代人,也未嘗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兒。就如同我們今天聽到 " 垮掉的一代 ",聽到 " 中國搖滾 "。而《這!就是街舞》等網綜的最大意義就在於,它試圖與你探討青年文化,但定義的權利仍在你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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